是就是混了鮮血的泥。
許是這次內外兼傷的太狠了,也許是她的生命和氣力真的到了盡頭,只是洞口和洞窟裡外的不過七八步的距離,她卻爬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自己,都覺得這幾步之遙,比她甦醒後的千年光年光景還要漫長,洞裡等著她的那個人,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洞裡依舊很黑,比沒有星辰的夜空還要,就像當初看她最後一眼的他,那雙星辰殞落掉了的漆黑眼眸一樣。
即便黑的不能視物,骨銀銀依然能清楚的看見洞裡,被莊冥扔在地上後又被她扶坐靠在了牆壁上的花祭夜,所以,她才會一眨不眨的望著他這個目標,才能使出最後的力量去靠近他,才可以讓爬行的路途,再沒有一點的彎曲岔路。
終於爬到了他這個目標面前時,她沒有多話,也沒有過多的繾倦,雙手顫巍巍的把一直如寶般護在她懷裡的,竟沒有一點損壞的盔甲拿了出來,再輕柔緩慢的,套在了他的身上。
盔甲很簡易方便,一下子就穿戴到了他的身上,最後,她還將那頂與盔甲同樣堅不可摧的白銀帽子,戴到了他的頭上。
穿戴完畢,她開始幽幽的說話了,聲音虛軟的像棉花一樣,又帶著難聽的粗嘎和沙啞,不過卻掩不去話裡的叮囑意思,“哥哥……等會你一定要用你最快的速度,有多遠,就跑多遠,再也不要被他們擒住,遇到讓你覺得難受的,會對你喊打喊殺的道士和尚,也一樣要有多遠跑多遠,知道了麼?”
就像一個母親對一個孩子一般最後的諄諄教誨完,骨銀銀輕輕的笑了一聲,有些近乎女鬼的幽咽聲,冰涼骯髒的手指劃過他見陰之後已經迅速恢復如初了的冷豔面龐,將粘在他唇上臉上的一縷亂髮勾到了他的耳後,而後頓了頓,手指便一路下滑,蛇一樣溜進了盔甲內,直抵他的心口處。
當觸到他心口上冰冷堅硬的凸起物,搖光那支布上了禁術的銀簪時,骨銀銀冰涼的手指微微一抖,然後,只以食指與中指夾緊了銀簪的簪頭,緩緩將銀簪抽了出來。
雖然看不見他那掩藏在盔甲下的胸口,但是指尖突起的黏膩感,以及撲鼻而來的莫大血腥味,都讓骨銀銀心疼的蹙起了蛾眉,空餘的左手就像在哄一個孩子似的,輕撫上了他寬大冷硬的背脊,“沒事的……很快就不疼了……很快……。”
其實在她抽取銀簪期間,花祭夜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仍舊像塊死木頭一樣任人宰割的樣子,不過到了最後,當銀簪完全從他的心臟裡抽取出來後,他整個的身體是抽搐了一下的,就好像被雷劈到了一般。
抽搐過後沒多久,他便幽幽的醒轉了過來,緩緩張開了那雙緊閉了太多天的眼睛,露出眼簾下,那雙一銀一墨瞳孔的詭譎眼眸,在這樣漆黑的洞窟裡,散發出幽幽的光亮,如剛剛甦醒的虎狼一般,有著淡淡的懶意,更多的是,兇狠的、飢餓的、無神的、冷酷無情的。
原本還想多多貪戀他根本沒有溫度的溫度幾分的骨銀銀,在看到他閃著這樣複雜光芒的眼眸時,她那撫在他背脊上的手都是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苦笑頓時在她傷痕累累的唇上蔓延開來,“假以時日,你若能潛心修煉下來,屍皇一稱,必定有名有實,呵呵,興許你會屠戮無數生靈,使天下大亂,但干卿何事,我亦無怨,也無悔……。”
說著,她扔掉了手中拔出的銀簪,雙手扶在他的肩頭,面對面的平視向他,微笑著,再將脖子上搖光為她纏繞上的沾血的紗布一扯而下,讓藏納其中的脖頸,再一次奉在他的齒下,“把我的血液全部吸乾逃出生天後,以後就依照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活下去,知道了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