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冥一怔,有些張口結舌,“師傅我……。”
“讓你面對現實,就這麼難麼,嗯?”吧嗒一聲,宮莫妖不輕不重的將手中的茶壺重新擱放回了炭火冉冉的小爐上,素指輕捏茶杯湊於唇畔,脂紅的唇,在茶湯嫋嫋香菸的蒸騰下,變得越發紅潤誘人,“知不知道,若是敵人,適才早在百米開外,就已經取了你的小命。”
撲通一聲,莊冥跪倒在了宮莫妖的面前,“是徒兒翫忽懈怠,還請師傅降罪!”
“降罪?”宮莫妖單眉一挑,脂唇徐徐往杯中吹拂輕風,杯中清涼的茶水漾起一片微小的漣漪,“為師為何要降罪與你,難道屆時會傷了死了的,能是為師不成?”
“是,師傅教訓的是。”莊冥滿是慚愧的說到這,便默了默,才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師傅,徒兒想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不是在您……。”
“江湖盛傳一向詭秘無形的血殺,這幾天就為了找一個女子,把各大江湖門派,弄的已是烏煙瘴氣,雞飛狗跳……。”宮莫妖沒有再看莊冥,垂下了眼睫,抿了一口熱茶,茶水卻半點也暖不了他嘴角急驟冷卻下來的微笑,“這個女人,與你無牽無掛,你這麼找她到底想做什麼?還是說,這個女人已經值得你不惜暴露自己行蹤,冒著隨時被各大門派剿殺的危險?”
“師傅!徒兒只是……。”莊冥頓時悚然一驚,低垂的血色眼睛難掩驚慌失措的看向端坐其位的宮莫妖。
他的好師傅既然都已經把話挑明到了這個份上,他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師傅這話裡話外的憤怒和警告?!
宮莫妖雲淡風輕的搶白下莊冥猶豫不決的後話,“為師給令你保護她性命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莊冥聞言一怔,師傅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既然她當初是師傅給自己的任務,那麼現在任務既然已經完成了,那她就再也不是他的使命,從此,她還是她,自己還是自己,毫無半點瓜葛的陌生人。
可是,為什麼,只要想到與那個怪倔強的女人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他卻這麼的不捨,這麼的不甘呢?
明明,當初千方百計要完成這個任務,急切想要擺脫她,厭憎她的,不正是他自己麼?
宮莫妖微微掀起眼睫,微露出眼睫遮掩下的佈滿陰霾的瞳孔,“下次再敢如此不管不顧,這麼不要命,拖了為師的後腿,你就給為師滾回鬼谷,明白了?”
還在怔然的莊冥聽到這話,好似猶如當頭棒喝,整個人都為之一震,徹底的清醒了過來,立即便磕頭在地,震驚有餘間,只得好言懇求道:“請師傅息怒!徒兒絕對不會再犯!”
鬼谷那是個怎樣的人間煉獄,從小在那生活的他再清楚不過!簡單一句話來說,即便他在生死抉擇之時,如果鬼谷就是生還的希望,那他寧可死掉!
只是令他莊冥萬萬沒想到的是,師傅此次竟然會動如此的雷霆之怒!
殺門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師傅最信任最寵愛最放心的,就是一直伴隨在身邊的他血殺莊冥,幾乎可以說,師傅從來對他都是和顏悅色,連對他大聲說話都不曾有過,懲處更是屈指可數,哪像現在,不但惡語相向,還給下了門中最殘酷的懲罰通牒!
“很好。”宮莫妖頷首,嘴角的已近冰封三尺的笑靨漸漸消融開來,拿著那幅畫卷負在背上的左手伸向了跪在腳邊的莊冥,“這是為師,給你的新任務。”
“是!”莊冥二話不說,也不問畫的來歷和具體的任務細節,直接接過了畫卷在了手中,依舊垂著頭,一副乖順受教的樣子,靜聽宮莫妖接下來的命令。
“好了,快起來吧,城西的添香樓離這甚遠,為師可不想小冥冥帶著傷腿去奔波,沒得讓樓裡那位等候多時的西夏九皇子,打趣為師虐待自己的愛徒。”宮莫妖見莊冥如此戰戰兢兢的樣子,心下又是好笑又好氣,但更多的,是他理不清的複雜情緒。
他一向待這個聽話好使的徒弟極好,在明面上他們雖是師徒相稱,但實際上,他們相處的更像兄弟,是皇室子弟虛與委蛇的所謂兄弟情所不能比擬的,真正的兄弟情誼,所以便鮮少苛待過他分毫半點。
可今兒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會對小冥冥如此的惡劣……
“多謝師傅。”莊冥恭恭敬敬的朝宮莫妖再磕了一記響頭,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徒兒這就前去執行任務,還望師傅保重。”
師傅之前的話裡,已經把此次的目的地和目標人物清清楚楚的已經給了他,他自然就沒有了繼續逗留的理由,即便,他還想再問,真的還想再問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