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看著孫慶拿過一根繩子把被子跟毛毯捆綁好後放在一個大的水泥袋子裡塞,由於用力過猛,袋子的一頭都要開線了。
孫慶看了一眼小云的媽媽,小云的媽媽也正好看著孫慶,二人的目光像兩條相交的直線。就是那麼短短的一霎那,孫慶的心裡翻了一個個,嘭嘭地跳個不停。
小云媽媽的臉好像被燙著了,她一下子低下了頭,看著地上一條蠕動的小蟲。她說小云你看那邊是個什麼東西在地上爬呢?
小云走進了一看,說媽媽是隻蟑螂。
小云媽媽說哦,那就踩死它吧。
小云說媽媽我有點害怕。
小云媽媽走過去,一腳踩了上去。
吳小淘要準備出門了,他在找方圃去哪裡了,怎麼一會兒的時間就不見了,比個好腿好腳的人還消失得快。
就在他四下張望著找方圃的時候,方圃出現在了裡屋的門口,他的懷裡夾著一隻白色的塑膠袋。
方圃走到吳小淘的身邊,一隻手用力地撐著雙柺,一隻手拿出了腋下的那隻白色的塑膠袋遞給了吳小淘。
一條毛巾,估計你肯定用得著。方圃定定地看著吳小淘的眼睛說。
吳小淘說著謝謝,就把那個塑膠袋接了過來。就在接過塑膠袋的那一瞬間,他明白了裡面絕對不只是一條毛巾。
孫慶走到吳小淘的身邊,說天黑了,我送送你吧,那裡的環境你又不熟悉。
吳小淘擺了擺手說不用了,白天我已經進去看過了,再說今天晚上還是個月亮天,外面比裡面還亮堂呢!
老孫夫妻倆幾乎同時說讓老二送送你吧,反正他在家閒著也是閒著。
吳小淘最後堅持不過,孫慶也就順理成章地去送他了。
吳小淘是個愛清靜的人,但是有的時候也很喜歡熱鬧。一個人的性格脾氣總有著兩面性。
孫慶是個不怎麼喜歡說話的漢子,膀大腰圓的好像有著永遠也用不完的力氣。
他們倆在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話說,再加上吳小淘是剛剛過來的,彼此都還沒有打過交道,甚至連多說上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兩個人見面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三個小時。
他們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對方。也就儘量保持著矜持,可是越是矜持,那就越是保持沉默。
一條不長的山裡,他們走起來卻覺得總也走不到頭。
一個是土生土長的山裡漢子,一個是留洋在外,美術學院的高材生;一個土得老掉牙,一個洋氣陽光得像個混血兒。
孫慶的手裡拿了一把手電筒,不停地照著腳下的路。
過了一會兒,吳小淘打破了沉默,說不用手電筒也可以。上面有月亮照著呢。
孫慶嗯了一聲。說還是照一照吧,山裡的路不比大城市裡的,稍不小心,一塊小石頭就會讓你栽個跟頭。防不勝防啊!
吳小淘說夜裡走山路。我還是第一次。覺得跟白天的感覺正好相反。白天覺得很清幽很美,晚上就覺得很恐怖了。
孫慶說是啊,我們已經習慣了。覺得白天晚上山都是一個樣子,黑咕隆咚的,白天也沒有什麼看頭,晚上嘛就是一堆睡覺的石頭,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照你這樣說你還是不要到那裡去住了,不然你晚上害怕怎麼辦呢?
吳小淘說我都多大了,還害怕?
孫慶說萬一有個手閒腦門熱不安分的傢伙撞上門來你怕不怕?
吳小淘說我身上有的都被人偷走了,他們還能夠從我身上偷走什麼呢?
孫慶說跟你開個玩笑的。說著,孫慶憨厚地一笑。
晚上的山路,看起來長,可是走起來卻很短;白天的山路,看起來短,可是走起來卻很長。
草堂就在眼前了。
孫慶揹著那個大大的水泥袋走了進去,吳小淘跟在後面也走了進去。
孫慶說這裡不能夠用電,就把這個手電筒留在你這裡吧,有什麼事情你也可以用一下。
吳小淘沒有推辭,這裡確實需要一個照明的東西。不然黑咕隆咚的還真讓人覺得有點不習慣。
孫慶又跟吳小淘交代了幾句就走了,吳小淘說我不送你了。
孫慶說還送什麼呀,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了。讓你住在這麼個地方,我們真是過意不去。等等看看適應嗎?不適應的話就搬回去跟我擠一擠就行了。
吳小淘說這有什麼不適應的。國外的小孩子十幾歲都有過到森林裡過夜的經歷,一到十八歲很多人都離開家去森林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