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慢慢睜開眼睛,回頭看著羅南,他正和自己一樣享受原始的快樂,看他辛苦的樣子,董瓷想:做男人,真辛苦。
門是關的,屋子裡有一團模糊的影子。
細看,是三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的手裡抱著一個小男孩,緩緩的移動,到了羅南身後。
“羅南……”董瓷張嘴喊著。
卻沒能繼續喊出來,羅南笑道,“你自己答應今天可以那樣的……”
董瓷搖頭,雙手被羅南抓的緊緊的。
在黑暗中能看出她們是古代衣束,越來越近,殘缺不全的臉孔掛著一塊塊即將掉下的皮,皮上連著淌汁的腐爛的肉,一律沒有鼻子,抱小孩的那個女子脖子白,白得耀眼,小孩趴在她肩上用小手抓頭髮吃,一把一把長長的塞進嘴裡,嚥下,又從嗓子裡扯出來,頭髮滴滴答答,沾滿了小孩的胃液。
到了董瓷眼前,一個女子伸出枯黃的手。
羅南在為了人生最快樂的五秒鐘正努力著。達到了,喘息了,疲憊了,期待下一次的五秒種。
燈開,周圍什麼也沒有。窗簾被微風吹動,小波浪般起伏。冷氣開得太大了,董瓷發抖。
“有鬼。”董瓷擦著嘴巴。
羅南吻了吻董瓷的嘴,“是啊,有鬼。”
“你也看見了?”下床準備去洗手間。
“是啊,我就是色鬼。”羅南點燃一根菸。
董瓷的臉僵硬,“我怕!你陪我去洗手間。”
“膽小鬼。”羅南裸身站在洗手間門口,順便把冷氣的溫度調高了些,“今天的二十度怎麼跟十度似的,空調還是格力的好。”
董瓷蹲在馬桶上,起來的時候朝門外喊道,“幫我拿一片那個來,快點。”
羅南扔了一疊進去,“肚子了痛嗎?”
“是,還好明天不用上班。”
冷氣關了,開啟窗戶,開著燈。董瓷躺在羅南肩膀上,“我怕鬼。”
“不怕,我在呢,鬼要是過來,我就掐死他。睡吧。”羅南拍拍董瓷的頭。
夢見的是老鼠,鑽在肚子裡咬,劇痛。
早晨醒來的早,床單上全是血,黑色的。
羅南嚇一跳,“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個顏色不正常。”
“喝可樂喝多了,沒事。你去換褲子吧,對不起哦。”董瓷看著羅南最喜歡的那條爬滿小螞蟻花紋的小褲褲,被血浸成紅領巾了。
羅南哭笑不得,“沒聽過喝可樂喝成這樣。”
進洗手間沖涼之前董瓷說,“你穿著小褲褲沖涼,這樣可以順便把褲子也洗乾淨哦。”
“好辦法啊好辦法。”羅南脫下褲子朝董瓷壞笑著走來,“還不快起床!”
董瓷捲起床單,扔到洗衣機裡。水一泡,滿屋子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吃過早餐,羅南問,“我去上班了,你今天干什麼?”
“約公司的柴文秀一起逛街。”董瓷抱著羅南的脖子,“不許想我。”
“逛街錢夠不夠?”羅南出門前問。
許多年後這句話仍然讓董瓷懷念許久。
十七
城市廣場,繁華喧囂,寸土寸金,陽光普照大地,樓盤廣告鋪天蓋地,這麼多房子,有這麼多有錢人買嗎?
讓愛情回家。那座小區打出大大的橫幅,真誘人。
愛情?家?董瓷搖頭,不懂。眯著眼睛發呆半天。
柴秀文很遠就開始招手,“這裡,這裡。”
到了咖啡店,柴秀文道,“真的見到鬼了嗎?是因為那個來了身體虛弱吧。”
“真的,好可怕,那個女人的臉,天哪。”董瓷喝了一大口咖啡,唇膏印在雪白的杯子上,“你是沒看見,總之最近倒黴透了。”
“沒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你相信我。”柴秀文是無神論者,她男朋友是哲學系的博士。
“我們別去逛街了,去拜佛吧。”董瓷付錢。
煙霧繚繞的寺廟,善男帶著信女,最裡面的是慈眉善目的方丈,敲著木魚,念著經。居士們跪在地上,唸叨著,各懷心事。等下齋菜吃什麼……
“菩薩保佑我,別讓我再見鬼,保佑我順利平安。”董瓷在心裡祈禱。
菩薩冷冷的看著。
菩薩很忙,有時會漏掉信徒的企求。
出門時,方丈看了董瓷一眼,搖搖頭,繼續敲打木魚,那是單調的聲音,猶如我們的每一天。
“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帶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