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天以後九霄集團便接到市政府辦公室的電話通知，副市長朱進同志將來進行“工作調研”。這當然是又一次上鏡宣傳的好機會，燕赤霞為此專門召開了一次高層辦公會議安排陪同接待事宜。

緊湊的行程安排和高規格的熱情接待使朱進根本就找不到與燕赤霞單獨相處的機會，裝模作樣視察一番之後在臨別時“親切”的握住燕赤霞的手打著官腔道：“燕總啊，九霄集團發展勢頭很好嘛！政府現在對你們這樣優秀的民營企業是大力扶植啊！以後發展道路上有什麼困難需要政府幫助解決的，可以隨時向我彙報！”握著的手用力緊了一緊說道：“當然，你們也要積極為政府排憂解難啊！”

燕赤霞卻似渾然不覺，受寵若驚的笑道：“朱市長辛苦了！多謝您的關心！”再無半句多話。朱進來“調研”的用意他心知肚明，拉不下臉皮還稍帶著來顯擺地位相威脅，我偏就不應你這個茬！不是要擺臭架子麼？讓你擺個十足好了。

朱進走後燕赤霞就給陸寬雲打了個電話：“小陸，這樣能輕鬆發點小財的好機會可不要輕易放過哦！”明明頭疼又死要面子不肯低頭，那就再給你擦點清涼油吧！

又叮囑她以後不要主動再去找朱進，他主動找上門來也不要拒絕；總之是保持不冷不熱恰到好處的接觸程度。適當的拖一拖再告訴他已經做了“處理”，好讓他放下心來；手術費、健康損失費和精神損失費諸如此類的經濟補償是少不了的，但是他不敢也絕對不會找燕赤霞來解決這些費用；久歷風塵的陸寬雲當然清楚：這樣的香豔竹槓不敲白不敲，敲了也白敲。

不出半月便立見成效，朱進不得不屈尊降貴主動打起了燕赤霞的電話，燕赤霞誠惶誠恐的問道：“朱市長有何重要指示？”

朱進已經在心裡把燕家十八代祖宗起碼問候了一萬遍，口裡卻打著哈哈道：“赤霞兄，難道朱某在你眼中就如此官僚？公務纏身久已未向赤霞兄討教棋藝，心癢難禁啊！不知是否能騰出點時間來指點一二？私人交往，純屬私人交往！”

無論哪一盤棋朱進都沒有贏的可能，既是表示翻然醒悟，燕赤霞也適可而止。二人均無意點破那層尷尬的窗戶紙，朱進心不在焉的應付兩盤象棋後又重點提到了“政府工作目前困難很大”，燕赤霞自然表態將“積極為政府排憂解難”，順便評點了一下朱副市長的棋藝：“朱兄，象棋之道貴在能觀清全域性，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啊！”

朱進謙虛的應道：“是啊！承蒙幾次不吝賜教，朱某受益匪淺啊！赤霞兄棋藝高超，我已甘拜下風！”——我已經明白過來了，玩不過你認輸還不行嗎？以後有事就直說，別再拿我窮折騰了！

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笑臉，燕赤霞不禁想起了兩年前與方巨來斗酒之夜的“方氏宏論”，突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兩年以前自己和方巨來是有區別的。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區別，才搏得了方巨來的由衷欽佩並主動示好結交成知心好友；兩年以後自己和方巨來還有區別嗎？已經沒有了。如果硬要有所區別的話，此時的自己似乎比方巨來這個表裡如一的真小人更為不堪。

朱進走後他猶自在茶樓貴賓包房沉思良久，腦子裡自然而然蹦出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此後時隔三個月，久未視事的九霄集團董事長聞心微在董事會上正式宣佈收購霞微連鎖會所集團，然後在產後首次在公眾媒體亮相接受了記者採訪。因為是把錢從左手交到右手的資本重組，所以併購進行得十分順利。

霞微連鎖會所集團現有資產淨值不足三千萬元。會所在創立之初就具備良好的品牌建設維護意識，已發展成為同行業中的知名品牌；開業之後創造出印鈔機式的神奇贏利能力，以後更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和發展潛力；企業創辦人燕赤霞表現出卓越的領導能力又有九霄集團董事長丈夫的背景；綜合這些因素使霞微連鎖會所集團的市場估價高達七千五百萬元，經多家資產評估機構評估並得到了九霄集團諸位董事的一致認可。

併購後聞心微個人及聞氏家族依然是最大股東，所佔股份下降到百分之四十；燕赤霞名列第二，佔有九霄集團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進入董事會已是順理成章的事。按新任財務總監汪曉柔的說法，只要操作上市成功，燕赤霞由總經理向董事長的角色轉換僅僅是一個時間早晚和法律程式上的問題了。

分屬夫妻二人的產業終於合二為一，卻又依然涇渭分明。

併購成功當日晚上夫妻倆上床後情緒仍很興奮，興致勃勃的談論至深夜。見時間已然不早，聞心微對丈夫關心的道：“明天你還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