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授民以鹹井水熬鹽之法,人稱‘陵井’。百姓得其益,乃奉為天師,弟子戶達數萬。進而設立祭酒,分領其戶,有如宰守。並立條制,使諸弟子輪流出米絹、器物、樵薪等。不施刑罰,‘以善道治人’。使有疾病者書記生身以來所犯之罪,手書投水中,與神明共盟,不得復犯罪,以生死為約等。”諸葛喬的記憶當真驚人,水境先生曾說過張陵生平,只一遍,他竟記得這樣清清爽爽,分毫不差。
我想象著張魯對漢中的統治,不由微笑,以“義舍”為例,在那裡吃飯不要錢,簡直有原始共產主義的味道了。在三國這個時代,這種理想化的東西是很難經受住大風大浪的,而老子的無為思想,道家的清淨哲學,也很難成就一個強有力的政權,而在這個時代,沒有力量就意味著被吃掉。至於得病不看大夫,自己認錯以求平安,更是可笑的很了。
進入漢中之後,我感到很奇怪,這裡居然很繁華,或許是沒有經過太多戰亂的原因,人口似乎比荊州還要多。細細查訪起來,才知道我對張魯的想象有些錯了。
張魯絕對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他曾經襲殺與他同為系師,同為別部司馬的張修,打敗過劉璋手下大將龐義,佔領巴郡和漢中。關中大亂之時,逃入漢中之人達五萬戶,他竟全部收留,一時名動天下。張魯佔據巴、漢,達三十年之久,建立政教合一的政權,社會穩定,道眾安居樂業,幾乎成了東漢西方的“淨土”。
我那個哥哥劉升之的義父劉括,就是在關中大亂時從扶風郡來到漢中的。
我想起水鏡先生那句古怪的話:“見見張魯吧,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來到這裡,諸葛喬先教給我們一些禮節和禁忌。這種政教合一的地方,教徒是很寬容的,他會友好的接納任何一個地方來的人。但同時他們又是最嚴苛的,如果你觸動了他們的信仰,他們是不在乎拼命的。
在街上游逛之間,我們問起劉升之的事,立時有人說道:“劉公子,那可是個好孩子,為人虔誠,通道向善,果然天師保佑他,讓他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一家團圓。聽說他父親劉備也是個好人,把劉璋都打跑了,天師保佑他一家平安吧。”
我知道張魯與劉璋有殺母殺兄之仇,父親奪了劉璋的基業,大約普天之下,唯一開心的人就是張魯了。於是我也學著當地的禮節點著頭,心中卻道:“父親一心想著漢中地,要不是益州初定,民心不穩,早就派人馬打過來了。這天師若能保佑父親,那才真是作怪了呢。”
對於這種道聽途說,我並不是很在意。接下來幾天,他們幾個分組上街查訪,我與諸葛喬、趙正一組,姜維帶同王睿一組。查了數日,都沒得到什麼訊息。
這一天,突然姜維說:“我路過一個將軍府,那有一個西涼將軍生了病,正寫書投水呢。”
西涼將軍,我一愣,突然想,那會不會是龐德?龐德原是馬超的手下,與馬超一起投了張魯,後來馬超去攻父親,龐德因病留下體養,結果曹操攻戰漢中,他為曹操所擒,降了曹操。這樣一想,我心中心由升起油油的恨意,數年後攻打荊州的就是這個龐德,他死於二叔之手後,又過數十年,他的兒子龐會破蜀,將二叔滿門屠殺乾淨。
我現在這樣小,一定不能收伏他,那就殺了他,杜絕日後的災難!既然他在病中,乘他病,要他命!如果是偷襲,姜維加上趙正,應該可以了吧。
“少主,你與他有仇麼?”姜維奇怪的看我。
伏擊地點定在河邊。
那西涼將領要在這裡,將自己生平的罪寫在絹上,然後投入水中,告知水神,以此來醫治自己的病症。
我與諸葛喬、王睿及幾個護衛藏在遠處的叢林裡,向河邊望著。趙正頭戴斗笠在河邊垂釣,姜維則在他身邊看著。姜維成熟的較早,十四歲的年紀,個子已接近成人,開始了變聲,但孩子就是孩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稚氣來。諸葛喬道:“這什麼狗屁規矩,投書就投書吧,還要挑離城這麼遠的地方,還真不怕累啊。”
我聽了這話不由一怔,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正要說話,遠處那將軍已大步走了過來。只有他獨自一個人。就算從我這裡看,也能發覺他腳下發虛,身形不穩。好機會!可是殺這樣一個病夫,有必要麼?剎那間,我有些猶豫。
此時趙正也發現了那將軍,不易人為察覺的愣了一下,然後就繼續垂釣了。
那將軍旁若無人的從在趙正身邊經過,趙正卻沒有動手——他怎麼了?我心裡起了疑問。此時那將軍已走到下游一處水流平緩的地方,停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