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騎馬射箭,還是喜歡自己動手打野味,烤野味。”
我取下一隻野兔,灑上點鹽,一口咬上去,滿嘴都是油。“果然香得緊。我不相信,你們那麼多人,不徵徭役,只吃老鼠兔子能吃一年。”
遊楚笑道:“當然,這誰也騙不了騙。也吃過草籽,吃過樹皮,餓得狠了,還打過戰馬的主意。但我就不禍害百姓,所以百姓和我齊心,百姓和我齊心,我就沒有做不到的事兒。馬超不攻隴西,他算對了,不然的話,他吃不了,還得兜著走。”
“不禍害百姓。憑你這一句,若是有酒的話,我就該和你乾一杯。”
“有酒。”遊楚從身邊包裡翻了翻,把一個葫蘆丟給我,“若你不是世子,我倒也想交你這個朋友,雖然歲數小點,性子柔點,但卻是個有心腸,敢擔當,做大事的人。就憑你在你父親病後,敢於抓過大權,定下北擊雍涼之策,並親自引軍,直抵前敵,並且為了勝利,不惜把自己置於險地來誘敵這一點,老遊我就服你。不過,要收服百姓的心,你那做法卻簡單了,那個北斗星的童謠,是益州傳出的吧。這種事,百姓相信,有些官員也相信,但遊楚從來不信,天是什麼?天命是什麼?皇帝又是什麼?告訴你,我現在什麼都不相信,你要不能讓百姓吃飽肚子,就是說得天花亂墜,把你說成是神仙,我也不信你!”
“哈哈哈。說到我心底裡去了,唉,老遊啊老遊,我怎麼活了這麼久,才見到你這樣一個妙人。從來沒有,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敢在我面前這樣直爽的說過話。”的確是直爽的話,這話放在旁的君主那裡,就算不當場庭殺了他,也絕計不會讓他再當官了。我把那酒葫蘆看看,上面滿是油漬,淺淺的嚐了一口,甚是辣劣。
“喝不慣?難怪,這是匈奴人的馬奶酒,我自釀的。”
“你似乎經歷過很多,說來聽聽。”我摘下頭盔,坐了下來。
“我生在一個小官員家裡,小時候不聽話,除了牽雞鬥馬就是調皮搗蛋,父母老打老罵,說是我爛泥巴扶不上牆。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讀書,沒辦法象哥哥們那樣老老實實的坐下來,我那時最大的志向就是當個大頭兵,掃蕩狼煙平復社稷。”說道這裡,他停了下來,眼中有什麼東西在閃動,他側過頭去,“後來就是董卓之亂了,我全家被一把大火燒個精光,就逃出了我一個。以後就是各路豪強,你打我,我殺你。我呢,就東奔西跑四處流浪,最遠的地方去過樓蘭、且末。我的本事,都是在流浪的時候練出來的,別看我是個文官,一般武將還真不是我的對手。後來被張既大人看中了,讓我當個官。我不是當官的才料,我也看不起當官的。我是比百姓還不如的流民出身,我知道百姓心裡想的是什麼,就這麼混了些年,直到今天。我爹我娘做夢也想不到我能混成一郡的太守吧,我這團爛泥站起來了,可他們呢?我倒寧可還是當年那個無思無慮的孩子,不用承受今天這些苦。今天你問我,怕不怕名聲不好,為什麼不象蘇則那樣忠貞。對我來說,那些能算什麼東西呢?只要我治下的百姓活下去,我的名聲就算變成了狗屎,又能怎麼樣呢?”
話說完,遊楚提起手中的箭,一抬手,刷的一聲,又投入了箭壺。
我默默的聽著,忽感感到一種同病相憐似的辛酸。不敢再想,忙拿起酒葫蘆小抿了一口,細品著那酒的味道,掩飾的嘆了口氣:“蒼生何苦,蒼生何辜。”
遊楚忽然敲著床塌唱起來:“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穀持作飯,採葵持作羹。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他唱的是一首漢樂府,講一個老兵征戰一生,回到家裡卻發現家中已無人的悽慘情景,想起他的遭遇,不由惻然。
遊楚忽然間笑了:“反正,活一天,算一天,我這人啊,從來不怕天落下來砸了腦袋。我生平不懂禮數,抗上無禮,不招人待見,你什麼時候覺得我煩了,告訴我一聲,要殺我呢,也說明白了,讓我當個明白鬼,我就謝了。”
我誠懇的說:“你放心,你這樣心裡存著百姓的人,才是我大漢的棟樑。我安定天下,還要靠仲允兄多多扶助。”
遊楚淡然一笑:“平定天下,說這話的人太多了,有這種志向的人也太多了,可能成功的,有幾個人?我也不求別的,只要你能善待百姓,少些殺戳,我也就安心了。”
我放下酒葫蘆,站起身來:“我能成不能成,仲允兄自可拭目以待。你一日為民著想,我一日善待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