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鳶已經有了馮子傑,他就不該把水壺遞給厲鳶。
然而就如同他想的,衝動若是能按捺下來就不是衝動了。
在清平洞內他就已經衝動過一次了,他被一時的同生共死迷惑了雙眼,被對方暈紅的眼眶軟了心腸,被對方羞窘的臉頰勾起了回憶,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兩人之間的糾葛。
本以為回到武道院他能夠迴歸理智,卻沒想到一見到對方,特別是看到她把丹藥還給自己,還沒有帶自己送給她的那條蛟蛇鞭之時,心中的滯悶又增添了一絲惱怒。
厲鳶的反覆無常讓他摸不透對方的想法,然而他更摸不清的是自己的心。
看著在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向來古板的寧逐難得嘆了一口氣。
"一個月前看你還意氣風發,怎麼今晚就在這裡唉聲嘆氣?”
突然,一道聲音在旁邊響起,寧逐猛然抬眼,全身肌肉如猛獸般繃緊,一抬手長.槍如箭般怒發,轟然穿破空氣向來人射去。
只聽“嘖”了一聲,長.槍原封不動地射了回來,寧逐接住戒備地看向來人。
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閒庭般走來,長眸若水墨一蹴而就,衣衫散亂,寬大的袖擺下一罈酒欲墜不墜,好似林中仙般風流。
不是一個月前在清平洞內遇見的那個散修又是誰?
“是你?”
他鬆了長.槍,卻沒放下戒備。
楚隨之看著通紅的手心,掩去眸中的驚訝,勾唇一笑:
“你以為我是誰,深夜前來刺殺的刺客?”
寧逐道:“剛才在想事情,一時反應過度,若有得罪還望見諒。”
楚隨之不在意地一笑:“是我不請自來,你有所警戒也情有可原。”
“你為何會來這裡?”
楚隨之道:“我不是散修嘛,當然是走到哪就算到哪。本來打算在此林中休息一夜,沒想到會看見你。怎麼樣?”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罈:“相逢即是有緣,更何況咱們倆相逢了兩次,要不要喝一杯?”
寧逐嗅到酒香,不由得點了一下頭。
兩人在湖邊坐下。
寧逐眼睜睜地看著楚隨之從袖子裡(鐵牌)裡掏出兩個酒杯,有些奇怪有人為何出門都要帶著酒杯,但一想這人出門都要帶著一罈酒,做什麼都不奇怪了。
一開啟酒塞,酒香四溢,寧逐嚐了一口,眼前一亮:“好酒!”
楚隨之一笑。
暗道能不好嗎,這是他未婚妻最喜歡喝的酒,為了拿下厲鳶他特意帶來的,沒想到便宜了這小子,今晚要是“策反”不成功,他都對不起這壇酒。
兩人喝了一杯,男人之間的友情就是這麼奇怪,剛才還有些戒備,一杯酒下去看對方都順眼不少。
寧逐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楚隨之。”
“我叫寧……”
“你叫寧逐。”楚隨之掩去眸中的寒芒,一字一頓地道:“我早就知道了。”
寧逐以為是對方在清平洞裡聽到的,沒有多想。
他問:“這酒叫什麼?我怎麼從來都沒有喝過也沒見過這種酒。”
楚隨之把酒罈提起來,上面四個大字很是顯眼:
“浮光花酒。”
“浮光花酒……”寧逐唸了一遍:“名字倒很好聽。”
楚隨之小心地給他倒上一點,道:“這是我未婚妻最喜歡的酒。”
“你的未婚妻?”
寧逐一愣。
上次兩人在清平洞裡見過一面,他就對楚隨之口中的未婚妻印象深刻。聽對方說這個女人不僅退了對方的親,還把對方打出家門,更在之後紮了對方胸口一刀。如此狠毒的女人,如果是他的話不會沾染這個女人半分的東西,為何楚隨之還隨身帶著那個女人最喜歡的酒?
楚隨之按捺下激動,暗道終於來了,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垂下長睫:“是,這是她最喜歡的酒。我記得那還是她沒有退婚的時候,我每次在酒館都能碰見她,她當時就捧著一罈酒小口小口地喝,珍惜得不得了。
浮光花酒在我們那裡很是稀有,我有時候饞了想向她討兩杯都不成,一見我過來就恨不得拿鞭子抽死我。”
楚隨之本想用厲鳶引出話題,但不知怎地說著說著,真的回憶起了從前。
想到那個雨夜,還有厲鳶護著酒罈的嬌憨模樣,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你們兩個是從小的婚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