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刻營長的表情,因為我們總共也只剩下3門88炮了,可以說幾乎沒有擋住敵人的可能。更可怕的是我們還不能後退,因為師長下了死命令,務必戰鬥到最後一人!
我手心裡全都是汗,二十輛坦克開過來的壓迫感是所有未曾經歷過那場面的人無法想象的。黑漆漆的炮口,卷著泥水的履帶,膽小的人只能哆哆嗦嗦的蜷縮在戰壕裡發抖。而膽大的人,比如像我這樣的也是兩腿發軟。
“不要開火!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開火!”營長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原因非常簡單。哪怕是88炮也只有在極近的距離上能擊穿t-54的側面,有多近呢?這麼說吧,就相當於拼刺刀的距離。如果我們提前暴露了,將會被敵人轟成渣渣!
擲彈兵都是好樣的,面對轟隆隆開過來的坦克,他們沒有退縮,而是小心的繞到敵人的側面,企圖用最簡陋的反坦克武器同鐵甲洪流肉搏。
那個場面相當的殘酷。在機槍的掩護下,一個小夥子猛地從隱蔽處躥了起來,握著莫洛托夫雞尾酒就向敵人的坦克衝過去,而他的另一個小夥伴抱著衝鋒槍和反坦克手榴彈從另一邊也撲了上去。我在心中為他們捏了一把汗,因為這根本就是玩命,十個這麼幹的恐怕只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很快他們就被發現了,t-54坦克的並列機槍和航向機槍猛烈開火,打得地面上泥土飛濺,很快抱著衝鋒槍的那個夥計就被撂倒了,臨死前他還試圖投擲手榴彈。可惜並沒有成功。
而他的那個小夥伴則靈活得多,就像一隻小鹿,他蹦蹦跳跳的向前躍進。躲過了一輪又一輪的射擊,就在他即將靠近敵人時,最悲慘的一幕發生了,他手中的瓶子被一發子彈擊中,整個瓶子都爆裂了,飛濺的玻璃像霰彈一樣插入了他的身體。緊接著火焰就燃了起來,就是一秒鐘的功夫他就變成了一個火球……這個可憐的孩子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直到我們的狙擊手看不下去,用一發子彈結束了他的痛苦……
我們心裡沉甸甸的。不光是因為一兩個人的死亡,而是擲彈兵兄弟前仆後繼的不斷髮動類似的行動。在俄國人強大的火力面前,這樣的行動等同於送死。幾乎不可能取得成功。但是擲彈兵兄弟必須這麼去做,他們必須吸引俄國佬的注意力,將坦克引向他們的方向,以便將薄弱的側面和後面暴露在我們面前。
擲彈兵兄弟的犧牲讓我們這些炮兵壓力山大,我們很擔心辜負了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戰機。就在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營長忽然大吼了一聲:“開火!”
轟!轟!轟!
三聲炮響,兩發命中一發脫靶。不過我們顧不得觀察結果,緊張而快速的完成手動裝彈業務,然後飛快地發動下一輪進攻。
德國人打得很準,而且開火的距離也足夠近,被擊中的兩輛t-54很快就停了下來,一輛開始起火冒煙並很快殉爆,至於另一輛也基本喪失了戰鬥能力。
不過俄國坦克手的反應也不慢,他們很快就開始轉向,用裝甲最厚的正面對準了德國人的高炮陣地。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除了一輛不走運的倒黴鬼被擊毀之外,剩餘的坦克毫不費力的就碾碎了德軍的炮兵陣地。
不過這樣的戰果並不能讓獨立第100重型坦克營的參謀長阿納託利.伊萬諾維奇.格里勃科夫上尉感到高興,雖然今年才22歲,但是格里勃科夫已經是老兵了,參加過張鼓峰衝突的他積累了一定的戰場指揮經驗,現在戰場上的情況告訴他——事情不妙!
倒不是說局勢很不利,而是他對自己部下的應對很不滿意,明明t-54幾乎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紅軍的坦克手卻不能將這種優勢如實的發揮出來。每每在一些細節問題上,紅軍的坦克手顯得粗枝大葉。比如剛才,幾乎所有的坦克都一股腦的向敵人的步兵衝過去,竟然沒有任何一個坦克手想到要掩護側翼,輕而易舉地就讓敵人得手。而且戰前的偵察也相當的馬虎,竟然沒有發現敵人的炮兵陣地。
當然,最關鍵的是,作為獨立第100重型坦克營的指揮官科羅廖夫少校竟然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竟然覺得小夥子們表現十分優異!
這就讓格里勃科夫無法接受了,t-54坦克可是很寶貴的,每個集團軍都只能分到一到兩個營,這31輛坦克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寶貝。就這麼揮霍和浪費,那是得遭天譴的!
“營長同志,我認為有必要立刻進行檢討,總結經驗教訓。不能再這麼隨便浪費寶貴的重型坦克了!”
但是科羅廖夫少校卻聽不進去,像他這種參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