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545 柏林之戰(8)

“我很清楚這些聖誕樹是為轟炸機指示目標的,但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我的家園已經被炸了一個底朝天,有必要連廢墟都不放過嗎?人們再次狂喊著、奔跑著,一些警察還在徒勞的試圖維護秩序,我也竭盡全力的狂奔起來,因為我剛才已經看到了太多死者和傷者,我不想變得跟他們一樣!”

“當我回到原來的防空洞時,第一批轟炸機已經飛臨了,但我很快發現防空洞已經擠滿了人,一點空隙都沒有了,於是我只能接著跑,當時我心裡唯一想的就是快點離開這裡。穿過選帝侯路,我向市圖書館奔去,因為那裡還有防空洞可供容身。奔跑,為了自己的生命而奔跑!空中充斥著轟炸機發動機的轟鳴,地面上則是人間地獄!我奇蹟般的衝進了市圖書館下的防空洞,但是這裡也擠滿了人,我只能躲在過道里容身!”

“防空洞的人太多了,每個人神態都各不相同,有捏著十字架祈禱的老奶奶,還有抱著孩子嚎啕大哭的母親,最讓我難忘的是一對旁若無人忘情接.吻的情侶,他們的雙唇一直都沒有分開,長大後我才能真正理解他們當時的心情。轟炸開始後不久供電就中斷了,防空洞立刻就陷入一片黑暗,隨後有一些手電和應急燈亮了起來,微弱的燈光下映照出的是一張張充滿恐懼的臉,我當時有一種感覺:世界末日到了!”

“很快,我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力波湧向我,天啦!上帝救救我吧!因為我接受過的防空訓練告訴我,被空雷(延遲引信高爆炸彈)命中的話,沒有人可以逃脫,因為爆炸產生的壓力足以將人的肺擠爆!不過這次我還是活了下來,但是我們頭頂上的圖書館卻被炸平了,防空洞的一個出口也被封死,於是一些人恐慌起來,他們試圖在另一個緊急出口還沒有坍塌前離開這裡,不過大部分人並沒有動,畢竟此刻外面比這裡危險得多,在這裡至少還有暫避死亡的可能,雖然實際上這裡也隨時會變成地獄。我也非常猶豫,不知所措,因為我也非常害怕被埋在這個地下墳墓裡……”

“就在此刻又一枚高爆彈在附近爆炸,產生的壓力一直波及到防空洞,一些人被直接掀了起來,連人帶椅子如同子彈一樣狠狠地撞在牆壁上。我緊緊的趴在地上,感覺到有人壓在我身上,突然有人開始絕望的高喊:‘白磷!’。它是液體,接觸氧氣後能立刻燃燒。它燃燒著,流動著,點燃它接觸過的一切!撲滅白磷火焰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如果用水的話,情況更糟糕!只有沙子可以撲滅這種火焰。而當時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跳起來躲開。搖曳著的微弱的燈光映照下的佈滿了傷者和屍體的防空洞時我一輩子的夢魘。我努力的躲避著白磷的火流,也儘量避開受傷的人或者也可能是某具屍體,狼狽的手腳並用的爬出了緊急出口。”

“我的上帝,原來的圖書館已經是一片廢墟,我透過一段約6米的已經殘缺的門廊才得以離開這個廢墟。馬路上瀝青也在燃燒,我無助的隨著逃亡的人流盲目的向前,路上我清晰的記得一位父親抱著大約兩歲的女兒在奔跑,女孩的胳膊嚴重燒傷,淒厲的哭喊聲令我終生難忘。轟炸機群終於轉向離開,此刻圍繞著這座城市的只有火焰,我身邊大約有十幾個人,有些人已經受傷。這時候由於高溫燃燒產生了更為恐怖的火焰風暴,它們推動著拳頭大的炙熱氣流如同子彈穿過空氣般四處噴發,我們只能緊緊的趴在地上,希望能夠幸運的避開這些‘子彈’。我們必須互相幫助,時刻注意自己身邊的人是否被命中,一旦有人被命中後就會立刻開始燃燒,其他人就要儘可能幫助他,例如可以撲上去幫助他壓滅火頭,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一起活下去!我不知道就這樣同火焰風暴搏鬥了多久……大約早上四點多,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這才稍稍讓我們降了降溫。”

“不過此時我們將要面臨的是巨大的混亂,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燃燒的廢墟,我們當中誰也不知道此刻該去哪裡,或者該幹什麼,只能無助的為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擔心。我試圖返回汽車站的防空設施,畢竟那裡是我服務的地點,但是一個老先生卻告訴我:‘過來好好看看,年輕人,你認為汽車站那裡還會有人活著嗎?你能跑出來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快點回家去看看吧!’這時候我才意識到當時擁擠的汽車站防空洞反而救了我一命……”

瑪莎.梅里斯也親身體驗了那個慘痛的夜晚,當時她還只是一個孩子,1995年2月13日在紀念柏林慘案五十週年的紀念活動上她對記者說道:“1945年2月13日,星期二,我、姐姐正和媽媽慶祝我十歲生日。父親1939年參軍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1944年母親收到了他最後的來信,之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