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表現一下,畢竟這裡是海州交易中心,沒準以後是天下交易中心,有出頭露面的機會怎能放過……但他剛一張嘴,施衙內一把把他拽到身後,用目光示意他別再表現了……
沉悶的氣氛發酵了片刻,商人們坐不住了,一位商人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如喪考妣地走向門外,下臺階時他一腳踏空,像滾地葫蘆一樣滾下樓梯。但他重新爬起來時,彷彿不覺得痛,只喃喃自語:“五倍、原價三成,眨眼之間,貨值貶去十倍……傾家蕩產吶。”
時穿依舊站在那裡強笑著,假裝沒看到那位失魂落魄離開的商人,只在原地衝其餘商人拱手:“諸位,我手頭上大約有數萬匹蜀錦,因壓貨太多,隨便出售一部分週轉一下,諸位能吃下多少,儘管來與我商議,我在樓上坐等。”
這時候,還有商人猶豫,某商人悄悄說:“原價三成,這價格吃下去,按原價賣也不虧啊!”
一位曾做過海商的傢伙嗤之以鼻:“這才是開始呢——從去年開始,各大市舶司裡,南洋蕃商的船已很少進港了……不對,今年整個夏季總共也沒幾艘蕃船進港,如今的市舶司只靠日本、高麗的貿易支撐。可日本高麗能買下多少蜀錦,時大郎手頭的蜀錦可以讓日本農夫都穿上一身。
現在這種情況下,時大郎已經開始拋售了,其餘人拿不定主意還在遲疑,但等到其餘人打定主意,恐怕拋售的價格更低……奶奶的,原價三成拋售,時大郎真是心狠。“
“這叫果斷!”另一位商人低聲說:“今日我等在場,聽到了時大郎的告之,人時大郎那能天天給人說緣由,回頭總有兩三個傻子覺得便宜,吃下貨物來——畢竟這個價格,如今只有時大郎一家出手,等過幾天大家手頭都緊了,拋售的價格比這還低,大郎那麼多貨物,還能出手嗎?這叫‘毒蛇纏腕,壯士斷臂’,時大郎果斷,怪不得能在兩三年內建辦齊諾大家也。”
剛才想貪便宜的那位客商怒了,直眉瞪眼的說:“照你的話說,我就是傻子?”
“我可沒這麼說!”誇獎時穿的客商狡猾地回答:“是不是傻子眼看他幹不幹傻事……你瞧,那才是傻子——”
那客商指的是一名上前與時穿搭訕的商人,大約也是個想佔便宜的商人,他先試探地詢問這價格是否確實,而後小心翼翼地吃盡一百匹蜀錦,雙方辦理手續後,董璇不放心的提醒:“客官,一下吃這麼多,能銷售完嗎?”
進貨的客商神態欣喜:“客官放心,我不在海州銷售,乘其他地方還沒得到訊息,馬上轉到揚州、汴梁按原價出售。蜀錦的價格前面漲的十分離譜,現在有廉價貨物,無論店鋪與百姓都巴不得,百十匹蜀錦馬上就能散佈開,我這一轉手就是六成利潤,划得來啊。”
這話說得董璇面面相覷,等進貨客商走後,董璇擔心地望著時穿:“賢兄,真有進貨的啊?”
施氏兄弟同樣關切地望著時穿,時穿神色不變,回答:“我不是告訴你們了,蜀錦這東西不是日常用品,偶爾有人吃貨也不算什麼,但量肯定不大……況且,金融市場上,貨幣的價值要用動態眼光觀察,比如我們吃進貨物,暫且按每匹十五貫比喻,現在看似出手五貫價格,每匹虧了越十貫錢,但只要我們用更低的價格再度吃進,那麼倉庫裡的蜀錦還是原來的數量,之間的差價就是盡賺……算了,跟你們將動態幣值,太費勁,你們只管把自己的角色演好……臺詞都說完了嗎?”
施家兄弟與董璇一起點頭,黃掌櫃笑眯眯的幫腔:“我家不管那些瑣事,只管跟在是大郎身後吆喝,然後數錢……大郎,接下來咱們該去包廂吃酒,等候客官上門諮詢。”
“好,諸位請!”時穿伸手邀請,順勢再度打量了一下交易會館。
只聽下面紛紛議論:“慘啊,這才是蜀錦,平常大家用不到的東西……我我我,我聽到海船即將入港的訊息,蒐集了一些南洋西洋人喜歡的瓷器,現如今,我家囤積的瓷器要讓自己家用,真個是三千年也用不完。
噫籲嘻,去年整個冬天,天下所有工坊都開足了馬力,生產又生產……這下好了,如今這些貨全砸在手裡,胡商再不來,按我們進貨的價格,這批瓷器賣給誰去啊……咦,我今年還買了三艘大船啊。“
更多的商人一邊絮絮叨叨抱怨著,一邊起身,夢遊般走出大廳……眨眼間,整個小飯館人去樓空。
宋代蜀錦年產量是多少?據費著《蜀錦譜》所記:官營作坊“歲費絲權以兩者一十二萬五千,紅藍紫之數以斤者二十一萬一千”
……不過,奇怪的是,《蜀錦譜》上所說的產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