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的肯定是崔莊。
“愚蠢,眼睛短淺的只看見鼻尖的事務,看見那點保釋金(勾當公事費)什麼都忘了,全不怕事情鬧大,誰都跑不了!”時穿事先對此事經過了千百遍推演,當然,他推演的基礎是建立在瞿植鳳能理性思考上,可是這種非理性的、不按牌理出牌方式,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
“這是我的錯——”,時穿沉吟著思考:“初次與瞿植鳳見面的時候,我就應該感受到這瞿老頭做事衝動,全不顧官場規矩的書生性格……哈哈,大約他放人回去,也有把事情鬧大的計劃,只是不知道這位非理性的傢伙,下一招怎麼出手?
不管了,瞿老頭不怕打碎盆盆罐罐,可那些盆盆罐罐都是咱家的,咱不能不顧啊……娥娘,你坐鎮城裡,先安排人手去給施衙內送信,施衙內如今在島上,來回需要一天工夫。你派出送信使者後,照常去舅母那裡慶賀,而後該幹啥幹啥。我直接去崔莊,衙內到了之後你讓他直接去崔莊找我……
不行,我還不能公開回崔莊,萬一被方老漢發覺,或者被那窮酸知縣發覺,不好暗中動手了。我坐送貨馬車去崔莊,悄悄住進崔小清家,你讓衙內也悄悄進莊,直接去崔小清家中找我。“
聽到時穿要秘密進駐崔小清姑娘家中,黃娥猶豫了一下,但馬上不再堅持——萬一方老漢發動魚死網破的叛亂,憑藉他作坊裡數百近千名工人,絕對能讓縣中十五名衙役措手不及,如果事態擴大,鹽場的教匪相應起來,那又是一場波及全州的大叛亂。張叔夜上次平息叛亂調動了廂軍,因此受到貶斥,這次他稍稍猶豫一下,等樞密院發來調軍令,什麼都晚了。
大軍一起,崔莊肯定是主戰場,歷經艱辛培育出的崔莊工匠,以及正準備加足馬力生產的崔莊作坊,還有那些在崔莊女學求學的姐妹們……
黃娥馬上決定忽視那些爭風吃醋的念頭,關切的問:“哥哥進城,不是帶了五名團練隨行嗎?怎麼沒見到,哥哥打算獨自回村嗎?”
“五名團練被施衙內帶走了,我準備用來做火槍教頭的徒弟凌飛也被他帶走……放心,我獨來獨往,反而行動自由。城裡面嘛……”時穿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按理說方老漢不會輕易衝擊城中,他一旦攻擊府城,張知州就有了動用禁軍廂軍的藉口,可是事實難料,這時候方老漢走投無路,還擔心是過去夥伴下的絆子,不敢迴歸,所以也難保他會狗急跳牆。
你記住:最遲今晚,你開始緊閉門戶,同時,給左斜街、錦繡街的花膀子分發武器棍棒,讓他們看緊門戶……“
黃娥一點就通,官場上的事情她比時穿門清,趕緊補充:“官府如果問我們為何警戒,我能否說在鹽場發現教匪?”
時穿想了想:“不好,我怕誤了施衙內的事情。”
“那就說誤信傳言!”黃娥決斷的說:“哥哥是大將,就說有盜匪欲圖報復,故此警戒。”
雙方商議妥當之後,時穿也沒回屋,拍了拍袖子走出門外,旋即,他的身影融入十字街的人流當中。
緊接著,黃娥召集人手,分派送信人,讓僕人去準備給舅媽的禮物,自己邊挽袖子便走進時穿的臥室,先把用過的鍋碗瓢盆規整一下,而後黃娥走近時穿的床榻,猛然間,她愣住了——床上多了一床被子,稍一分辨,黃娥馬上認出這是環孃的被褥,她站在原地發了一陣呆,神色如常的疊起了被褥。
不一會兒,環孃的小腦袋出現在門口,她雙手把著門框,鼓著包子臉、怒氣衝衝的看著黃娥沉默地把自己的被褥收拾到一邊,忍不住插嘴:“娥娘姐姐,哥哥答應我的……嗯,院子大,門戶多,又沒幾個人,環娘獨自住一個院子,心裡慌得很。”
黃娥神色如常的回答:“環娘大了,可不能假痴不癲——哥哥遺忘了過去,有些事情不在意,咱可得自謹自慎,休得壞了哥哥的名聲。”
環娘不滿地嘟囔:“總是這樣——哥哥總是對的,有錯全是別人的。娥娘姐姐,彷彿,哥哥才是我們的當家人,不是嗎?”
黃娥收拾好被褥,仔細了擺正了枕頭,頭也不回的說:“既然你也知哥哥是當家人,怎麼老是耍小心眼——哥哥縱容你,那是在哥哥眼中麼你就是個小姑娘,總長不大。”
環娘咬咬手指頭:“這樣啊,我不要當小姑娘,我不要長不大,娥娘姐姐,怎樣才能在哥哥眼中做個大人?”
黃娥直起身來,一指環孃的被褥:“把你的被褥自己揹回去——你現在大了,也該幫扶哥哥做點事,別老是一天玩耍,回去換衣服,陪我出門做客、送禮。”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