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中,時穿的手如穿梭,一隻只分發這箭矢,視窗處不停的有人墜下。稍傾,恢復秩序的花膀子開始攻入幾間包廂……剩下的只是屠殺時間,花膀子運用環娘最喜愛的炮仗,逐一轟炸嫌疑犯所在的包廂。等到錦繡街清理完畢,時穿前進到左斜街時,鬧事的閒漢已作鳥獸散了。
碼頭區的花膀子首領趕來彙報:“老爺,對方有百十號人,乘船登岸,先是市舶司官員上前抽稅,可他們說是漁船,漂流至此。市舶司看他們船上沒有什麼貨物,所以退下了。而後我等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引水與解除安裝,那些人回答:‘本沒有貨物,不須呱噪。’
可是進港的是大船。船上載著百十號人,怎可能毫無貨物呢?百十號人來往一趟,那該多少錢?老爺吩咐查詢可疑人員。這不就是可疑嗎?弟兄們要求去船艙查詢,結果衝突起來……後來那些人搶了船出海,咱們攔阻不住,值得由他們去了。“
花膀子首領說的話不盡不實。
首先,他的稱呼不對,“老爺”這個稱呼來自白蓮教,他們把首領稱之為“老爺”,把請示首領的活動稱之為“拜爺”。這時候,平民百姓應該稱呼時穿為“東主”,或者“老郎”、“綱首”、“官人!”
……然而,漢語言的演化就在於此,當百姓知道老爺這個詞為尊稱後,這個詞迅速被普及——當然,它在以後的演化中也迅速弱化。就如同現代某媒體獲知“戰略伙伴”一詞後,迅速和某泌尿醫院結成“戰略伙伴關係”,彷彿本媒體員工不得上泌尿疾病,就不符合本單位遠期“戰略目標”一樣。
北宋末年,伴隨著白蓮教的猖獗,“老爺”這個詞也迅速普及。時穿這次就是“被老爺”了。
此外,花膀子並不是執法單位,市舶司查驗了,證明不用抽稅,花膀子非要再度查驗,這明顯有點仗勢欺人……但這跟時穿有什麼關係,他只知道花膀子堵截了漣水軍的軍漢,迫使他們重新回到海上。
海上有什麼?海上有施衙內與時穿的聯合搜尋隊,其中施衙內的捕鯨船,其艦首裝備的“魚炮”,實際上就是火炮。如今那些捕鯨船已經學會了聯合作業——魚炮打出的是帶倒刺的梭鏢,幾艘船聯合將這種梭鏢打入船身,而後向幾個方向拖曳,船身立刻會在海上解體,而後……
為他們祈禱吧。
海州港其實是最不適合停泊鉅艦的港口,在現代海州港已經成了內陸,鬱州島成為大陸的一部分,並轉而成為深水港。所以,泥沙堆積是海州港的常情,鬱州島的存在促進了泥沙的堆積,以至於適合鉅艦航行的巷道很狹窄,漣水軍想要透過唯一的航路,逃出眾多魚炮的圍殲——除非操船的是海州花果山下來的孫悟空。
“果然是個簡單任務!”時穿嘴中嘟囔著撥轉馬頭,當他經過錦繡街遇伏的那幾間酒館時,花膀子們還在上下翻查著嫌疑者,時穿也不停步,撥轉馬頭快速地透過馳道向崔莊奔去。
文人啊,走路的速度不能用人類的常情衡量。黃爸從九品官累遷到了七品知縣,前後經歷了數年宦海沉浮……這話的意思是說:當年與黃爸一起登科的“同進士”,已經星散了。所以黃爸喜歡在人面前裝“進士”。劉旭劉亞之是新晉進士,黃爸覺得自己的才學,其實不比劉亞之差多少。
日進正是秋色向晚,重陽登高那是讀書人的風雅事,憋足了勁打算與劉旭比個才學高低的黃爸真是一步一詩。見到任何景象絕不放過,總要“停車向晚”,吟誦一首詩歌才肯罷休,至於那些詩詞的質量嘛,時穿身為女婿不好評價,黃娥直把這些詩稿焚燒了事——還嫌那些墨跡讓紙燃燒不旺。
世人常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作為新科進士,遇到這樣的文壇挑釁,劉旭依照慣例,也是不肯服輸的。兩人你一首我一首,每人作詩都像便秘一樣憋個半晌,時穿都打完一架了,把整個漣水軍的骨幹打穿,宰了所有參與刺殺的人員,那兩進士還不曾走入崔莊。
當然,劉旭也不是知名詩人,他做的詩詞質量與黃爸相仿,都是引火紙的份。
時穿快馬輕衣的追上兩進士時,兩進士已經臉紅脖子粗了,黃爸自持岳丈身份,見到時穿出現,也不問時穿在城中做了什麼,拉著時穿直問:“賢婿,你來評價一下,這重九登高,應該以‘登高’為主旨,還是以‘望遠’來寫意?賢婿,嗯?”
“有啥區別嗎?”時穿眼睛望向路邊。路邊,正有一隊送葬的佇列緩緩行走著,一具白色的棺材後面,跟著一位全身黑衣的俏媳婦,正在哀哀地哭著。從送葬的佇列看,喪主很年輕,沒有男丁承繼——棺材後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