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從白天打到黃昏,幾乎沒有任何間斷,人員和武器損耗幾乎快耗盡了三團的老底,這時已經沒有了什麼所謂的預備隊,只有傷得動彈不得的重傷員被撤出陣地,只要能拿得動槍的人早就全數上陣,全團上下所有的戰鬥人員心底都跟明鏡似的,日軍憑仗著兵力優勢,想磨盡三團的精氣神,只要哪裡稍一出現防過薄弱,必然會遭到日軍全力搶攻。
後方是沒有多少武裝保護的八路軍總部,三團上上下下都死咬著牙硬是撐了兩天沒退一步,每當戰鬥中最危急的時候,八路軍戰士都會像是燃燒自己的生命一樣,猛然狂吼著爆發出自己全數的力氣殺退敵人,軍刺狠狠的扎入敵人的胸腹中,只有李衛一個人知道,這些可愛的戰友們卻是真得在燃燒有限的生命,戰爭結束後,戰爭的隱傷將會在他們的下半生中不斷爆發出來,這也是很多老革命戰士在後半生中,健康急轉直下的根本原因,他們根本透支自己的生命在為國家換取勝利,換取民族的尊嚴。
每一次日軍衝鋒敗退後,阻擊陣地上所有的戰士們都彷彿恍如隔世,都想不起自己是怎麼熬下來的,只要一聽到衝鋒號聲,他們的眼裡就立刻只剩下了不是敵死,就是我活的無窮殺意。
在陣地上翻扒出早上吃剩的饅頭,李衛分了幾個給還活著的人,無視著一身刺鼻的血腥,自己留了一個饅頭啃了起來,二營的炊事班在中午的戰鬥中被鬼子的一發九二式步兵炮擊中飯挑子,炊事班立時陣亡了一半,倖存的炊事兵不顧身上的傷,還欲掙扎著收攏食物,卻遭到日軍戰鬥機的掃射,導致炊事班建制從二營的戰鬥序列中消失了,二營上下除了早飯,整整一天幾乎再也沒吃過什麼東西,儘管喝了幾壺的水,但一天下來卻是半點尿意都沒有。
幸而日軍士兵也不是鐵打鋼鑄,在日軍收兵開飯的停火時間內,三團的阻擊陣地上出現了短暫的空寂,各營計程車兵和幹部已經無法確認出自己編制內還倖存有多少人,活著人默默地整理著武器彈藥,撿出還能用的槍支,擺好手榴彈和子彈,等待著敵人的下一次進攻。
啃著冰冷乾硬的食物,李衛一直處於戰鬥中而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下來,從殺戮機械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日軍陣地上又響起了日軍軍官嚎叫著衝鋒前的集結口令,和李衛一樣,其他戰士依然不緊不慢地嚥著嘴裡的食物,冷冷的盯著陣地前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彷彿下一刻起他們將不在是人類,或許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殺人機器,或許是地獄出來的厲鬼,又或許是其他什麼。
第六卷 第二百六十五節
八路軍陣地前方,日軍叢集整齊的邁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而八路軍戰士們一言不發,默默準備著殊死戰鬥。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忽然阻擊陣地上響起了李衛低沉的吟誦,周圍戰士們的目光不自覺的移了過來,天知道小李子又要出什麼狀況。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李衛的聲音越來越響,不知不覺間,用上了煉神訣真氣,聲音清晰的傳出去很遠,甚至遠處的日軍陣營都能清楚的聽見。
“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兇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李衛面無表情盯著日軍越來越近的身影,誦讀聲更加響亮,空氣中彷彿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股子悲愴、兇戾的氣息。
古體式詩詞令阻擊陣地上的八路軍士兵們心底浮起非常怪異的感覺,這小李子是不是中邪了,怎麼會念起這麼邪異的詩詞,彷彿像是魔咒一般,每一個士兵感覺到自己的心靈不由自主地被其間每一個字所吸引。
“好殺意,好無情,好霸兇”王政委在臨時指揮部外感慨,他從未見過李衛居然有過像古勇士豪情萬丈的一面,詩詞氣勢中頗具古風。
顧躍團長臉上有些驚疑不定,指著陣地上顫抖地道:“這,這真得是李衛?”若不是他清清楚楚的聽到的是李衛的聲音,他真得會錯以為是一個古代將軍無畏無懼地在向著敵人宣戰。
李衛的聲音越來越滄桑,變得充滿金戈鐵馬的爭戰氣息。“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黑目如狼。……”
日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