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2部分

張居正答道:“這些人借胡椒蘇木折俸鬧事,本意是離間君臣關係反對京察。”

“老奴也是這樣看的,”馮保嘴角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刻毒笑意,說道,“張先生,只要太后和皇上對你信任不疑,隨那幫烏鴉嘴怎麼聒噪,也傷不著你一根毫毛。”

這話明是關心,暗含威脅。張居正不接這個話茬,只是說道:“僕正想寫帖進去懇求晉見皇上。”

“皇上也想見你。”

“啊?”

“但這幾日見不著。”

“為何?”

“李太后不讓見。”

繞來繞去終於繞上了正題。張居正擔心地問:“馮公公,李太后對僕有了看法?”

“這,奴才不知。”馮保耍滑頭。

“李偉他們告狀,李太后好像很生氣。”

“啊,這倒有一點。所以,咱讓你學學高拱嘛。”馮保意味深長地說道,“今天咱來見你,除了經筵的事兒,再就是來傳李太后的旨意。你代太后為《女誡》一書作的序,太后很滿意。這兩天五千冊書就會印好,分發到在京各衙門以及全國各府州縣。昨天下午,太后在東閣講了一個故事,讓老朽講給您聽。”

“啊?”張居正又是一驚。

馮保想了想,說道:“這個故事講的是唐朝的玄宗。這位皇上體諒大臣,賓禮故老,特別尊重姚崇。每次晉見,玄宗都會親自把姚崇送到門外。後來,玄宗升姚崇為宰相。這姚崇為人謹慎。一天,趁玄宗接見他,他就一個郎吏的序升問題向皇上請示。玄宗一雙眼睛望著殿中楹柱,看也不看姚崇一眼。姚崇再三言之,玄宗就是不表態。這一下姚崇慌了,很狼狽地退出大殿。待他一走,侍立丹墀之下的高力士奏道,‘陛下初承鴻業,宰臣請事,應當面言可否。而姚崇再三請示,陛下一言不發,也不拿眼看他,臣恐姚宰相必定大懼。’玄宗聽後答道,‘朕既然升任姚崇為宰相,碰上大事他應該來奏,朕與他共決之。如郎署吏秩甚卑,他姚崇就該獨自決斷處理,何必來煩我呢。’高力士聽罷此言,瞅空兒跑到姚崇值房,把聖意告訴了他,姚崇一顆忐忑不安之心這才安定下來。自此大事上報,小事獨決,真正地做到了替皇上分憂,成為一代名相。”

聽罷這段故事,張居正心中湧出一股暖流。此中深意,不言自明,玄宗與高力士的態度,比之今天,就是李太后和馮保的態度。也就是說,由於李太后的信任與馮保的斡旋,他這個首輔應該勇敢擔當起攝政的責任。張居正頓時如釋重負,肅然動容說道:

“方才馮公公傳達李太后所講故事,典出唐人李德裕的《次柳氏舊聞》。於此可見,李太后讀書之寬,學問博洽。”

“李太后在宮中好讀書,最喜愛的是兩種書,佛經和史著。讀書做到了一日不輟。”說到這裡,馮保又問了一句,“張先生,李太后講的故事,你可明白了?”

“臣下明白,”張居正彷彿是在直接回答李太后的問話,故態度恭謹,“感謝李太后與皇上對下臣的信任,也感謝馮公公足德懷遠鼎力相助。”

“老奴只做了份內之事,用不著感謝,”馮保謙遜了一句,接著說,“桂元清這摺子如何處置,你回去擬票進來。殺雞給猴看,不要手軟。”

“太后與皇上如此信任下臣,居正縱肝腦塗地也無以報答。”

張居正說著,禁不住哽咽起來。

“張先生的忠心,老奴回去就奏明太后與皇上,”馮保說到這裡,待張居正情緒稍稍穩定,他又問道,“經筵的事,咱如何回覆太后?”

“所需銀兩,僕儘快籌措。”張居正回答得很乾脆,看到馮保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又說道,“不過,不穀還有一個建議,請馮公公轉告太后。”

“好哇,啥建議。”

“皇上第一次出經筵,茲事體大,恐怕得慎重選擇一個黃道吉日。”

“張先生提得好,太后就信這個。”

說罷,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彼此剛要拱手作別,忽見張宏領了東廠掌作陳應鳳進來。“你怎麼來了?”馮保驚問。

陳應鳳跪地稟告:“馮公公,小的特來知會,禮部儀制司主事童立本上吊了。”

第二十五回 辦喪事堂官招數惡 抨時政侍郎意氣昂

一大早,王希烈的大轎子剛抬到禮部,立刻就有司務官紀有功上前稟報童立本上吊自盡的訊息。

“死了?”他問。

“死了。”紀有功答。

“死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