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馬腳來。算盤雖然打得好,但誰知不到三個時辰,就有這件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發生。
走到極高明臺,只見李延仍懸著白綾掛在樹上。隨行軍士燃了幾支火把,藉著火光,李義河看到李延伸著舌頭兩眼圓睜的慘像,不禁一陣噁心,他別過臉喊道:
“怎麼還掛在樹上,快放下來。”
“卑職是想讓大人過目,呃,你們把他放下。”
姜風一揮手,一個兵士跳起來揮刀砍斷白綾,只聽得撲通一聲悶響,李延的屍首跌落在地,兩個士兵把他抬到高臺裡側,拿來一個床單蓋了。李義河瞅了一眼,問道:
“李延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上吊?”
姜風回答:“回李大人,依卑職來看,李延並非自己上吊,而是他殺。”
“啊,你如何知曉?”
“聽覺能老和尚所言。”
姜風遂把覺能老和尚領李延到極高明臺碰到“孤鶴”的事說了一遍。
“這麼說,那個自稱孤鶴的人是殺害李延的兇手?”
“極有可能。”
“他人呢?”
“早跑得無影無蹤,卑職看過現場的腳印,似乎還不只孤鶴一個人,大人請看這個。”
姜風說著拿出一掛用馬尾製成的三綹長鬚,李義河瞥了一眼,問道:“你把老生唱戲用的長鬚拿來作甚?”
“這是在現場撿到的,據覺能和尚辨認,正是那個孤鶴掛在下巴上的。”
“這麼說,孤鶴是化過裝的?”
“正是。”
李義河問了個大概,心裡頭盤算這起兇殺案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仇殺,二是謀財害命。若論仇殺,李延在兩廣總督任上所結的仇家,無非就是叛民匪首黃朝猛與韋銀豹。他們若派人追殺李延,早在廣西地面就動手了,何至於千里迢迢追到衡山,因此仇殺的可能性不大。倒是謀財害命的可能性極大。姜風已講過,殺人現場不只孤鶴一人,會不會是李延身邊的人勾結外來的殺手幹成這件勾當?常言道家賊難防,李延貪墨軍餉聚斂大筆財富的事情,雖可以瞞過天下人,但卻不可能瞞過身邊心腹。如此推理,李義河頓時興奮起來,他覺得趁機拷問李延身邊之人,說不定可以牽出一個轟動朝野的貪墨大案來。
“姜風。”李義河大喊一聲。
“卑職在。”
“李延身邊有哪些人?”
“兩位師爺,一個姓董,一個姓梁,還有一個叫李武的小校帶了十名軍士,另外就是十二個抬轎的轎�。如今卑職已把這些人全數拘禁,連廟裡的和尚也都嚴加管制。”
“你做得很好。”李義河大聲稱讚,接著佈置,“你作速在寺院裡找一間空房,把那兩位師爺弄來,我要連夜審問。”
“是。”
姜風轉身要走,李義河又把他喊住,指了指床單蓋著的屍首,說道:“這位李延,好歹也做到兩廣總督位上,是個正三品的封疆大吏,落得如此悲慘下場,誠為可嘆。你派人到山下大戶人家尋個上等棺木,把他收斂了。隆重交給他的家人,也算有個交待。”
姜風領命而去,李義河也走進福嚴寺,到方丈室拜會了覺能長老。十五年前,李義河與張居正同遊衡山,宿福嚴寺見沈山人都在一起,與覺能也算是故友重逢了。只是重逢得不是時候,李延之死給整個福嚴寺籠上恐怖的氣氛。覺能神情怏怏,與李義河應酬幾句,便再也不肯說話。李義河猜想覺能是怕擔干係,因此好生安慰。正在兩人喝茶磨工夫時,姜風進來告知已找到空房。
“你們找空房做甚?”覺能問。
“做臨時公堂,把李延身邊的人叫來審問。”
“阿彌陀佛。”覺能雙手合掌,緩緩說道,“佛門乃清淨之地,出了命案,已屬不幸,萬不可再作公堂,擾得佛祖不安。”
“那……”李義河知道在寺院裡頭不好擺官場威風,只好低聲商量道:“覺能師傅,李延的命案不連夜突審,恐怕就會讓歹人有脫逃之機,深更半夜,不在寺廟裡審,哪裡會有房子呢?”
“沒有抓住孤鶴,審這些無辜之人做甚?”
“不審這些人,又哪裡去尋孤鶴?說不定這些人裡頭,正好有孤鶴的幫兇。”
“罷罷,佛門公門兩不相挨,老衲管不了公門之事,只是懇求李大人,不要把寺院當作公堂,褻瀆佛門清淨之地。”
“褻瀆”兩字一下子惹惱了李義河,他頓時沉下臉來,譏刺道:“古人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這福嚴寺並非化外之境,也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