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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部分

嗎?”

李植眨了眨兩隻小眼睛,問:“聽說馮公公下午跑到座主的值房裡大鬧一通。”

“你聽誰說的?”

“黃際。”

黃際是張四維的書辦。張四維鬱了一肚子的悶氣,終於找到一個人一吐為快,於是將下午在值房裡發生的事備細說了。李植一聽,縮脖兒一笑,說道:

“座主大人,唐代宗將‘不痴不聾,不做阿家翁’兩句金言,做了護身符。這兩句話,如今正好用在你的身上。”

“怎的合用於老夫?”張四維不解地問。

“大人當五年次輔,一直裝聾作啞,現在,是您驚雷劈空利劍出鞘之時。”

張四維眉毛一蹙,回道:“瞧你興抖抖的樣子,說話高一句低一句不著邊際。什麼利劍出鞘?”

李植挪正了座兒,再不敢吊兒郎當打野岔,而是斂了笑容一本正經言道:

“依卑職猜測,眼下皇上心裡頭最嫉恨的還不是馮保,而是張居正。”

“你怎麼會這樣想?”張四維問。

“大人還記得萬曆六年皇上因醉酒而調戲宮女的事情嗎?”李植舔了舔嘴唇問道,“按理說,皇上的宮闈秘事,外臣既不能打聽.更不能干涉!張居正不但干涉,而且還替皇上起草《罪己詔》,刊載在邸報上。對於一個九五至尊的皇上,如此聽任大臣擺佈,豈不是奇恥大辱?”

張四維覺得李植這番話無甚新意,說道:“《罪己詔》一事是有些過分,但這並不能費陘張居正。李太后當時在盛怒之下,有心要廢黜當今皇上,另立潞王,是張居正勸說李太后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就是癥結所在。”李植兩道稀疏的眉毛一陣顫動,身子朝前一俯,覷著張四維,神秘兮兮地說,“據說皇上當時跪在奉先殿門口,苦苦哀求李太后不要廢黜他,李太后硬是板下臉來不鬆口。為何張居正一勸說,李太后就能回心轉意?這裡頭的奧妙,叫皇上不得不深思啊!”

“你是說……”

“皇上肯定會這樣想:咱是太后的親生兒子,又貴為九五至尊,為什麼咱在聖母心中的地位,反倒不如一個張居正?”

“你瞎猜疑什麼?”

“大人,卑職並不是瞎猜疑。其實,宮廷內外,早有一些議論不脛而走,說李太后與張居正之間的關係曖昧,已超越了君臣界限……”

“閉嘴!”

張四維斷喝一聲,李植嚇得一縮舌頭把底下的話吞了回去。其實,關於李太后與張居正的傳聞他也聽到一些,但他根本就不相信。張居正雖然喜歡女色,但絕沒有膽量去打李太后的主意。李太后欽慕張居正是真,有時也難免有一些私情,但她更沒有勇氣越過皇家道德藩籬。退一萬步講,縱然李太后行為有失檢點,也必定是天下第一等機密,有誰膽敢將它捅出來?皇家秘事諱莫如深,不要說胡猜亂講,就是有心打聽者,也必將招來殺身之禍。張四維惱恨李植不知天高地厚信口雌黃,便把臉沉下來,厲聲斥道:

“從此以後,不許你再提這件事。”

李植點點頭半晌不吭聲,見張四維瞅著屋頂出神,復又鼓起勇氣,小心言道:“座主大人,卑職並不是要捕風捉影談張居正的隱私。而是想提醒您,可以從這件事上,揣摩皇上的心思。”

“皇上心思?”張四維揉了揉發澀的眼袋,疑惑著問,“你能揣摩出什麼呢?”

李植答道:“皇上大婚之後,懂得男女私情。他不願意讓任何一個男人取代他的父親隆慶皇帝,在李太后的心中佔有地位。一旦這個男人出現,他必定將他置於死地而後快。”

“皇上的這種心態,不穀也有所體會。”張四維腦子裡念頭一轉,又道,“可是張居正已經去世,皇上的萬千嫉恨,豈不化為烏有?”

李植詭譎地一笑,回道:“咱家鄉流傳一句粗話,叫‘狗趕出去了,屁還在屋裡頭’。如今朝廷上,雖然走了張居正這隻狗,但滿衙門都還留著他的屁。”

張四維皺了皺眉,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嘴裡放乾淨一點。”

李植半尷不尬地一笑,又道:“卑職私下猜度,皇上嫉恨張居正,決不會因為張居正一死了之。早晚有一天,他會對張居正進行清算。”

張四維這時想起張鯨偷偷透露給他的一些關於皇上的資訊,便覺李植分析有幾分道理,喟然嘆道:

“皇上畢竟年輕,如今滿朝文武都是張居正的親信,勢大難欺啊!想清算他,談何容易!”

“大人此言差矣,”話一出口,李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