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遹沉吟片刻,緩緩道:“先將這支僰人的首領招來看看,再議處置之策。”
唐瑋驚喜無比,向趙遹長拜,心中喊道,守正,我總算是不負所托!
“未議妥前,這支僰人還須妥當監管,招討最好另遣得力一將看護,免生意外。”
機宜再補充道,這是應有之義。既怕馬覺擅自動手,又怕僰人騷動,鎮壓不力。
種友直自告奮勇:“末將願往!”
這個部下思慮縝密,行事謹慎,趙遹很放心,點頭准許。
種友直部還未到蕩輪谷囤,訊息已經傳到了,羅始黨人大喜。雖然招討還要另議,可願意接見鬥荔母子,姿態就已擺得很明顯,不可能再苛待。
馬覺領了招討司軍令,灰溜溜地轉兵向南面晏州進發,他不僅失去了對蕩輪谷囤的處置權,也失去了對牢城第二指揮的管轄權,因此也再沒了藉機懲治王衝的機會。
王衝該得什麼功賞還沒談到,劉慶卻已青雲直上。靠著以廂軍硬擋僰人,斬首二百級的戰獲,以及先入蕩輪谷囤的奇功,趙遹將其拔為招討司帳下別將,領來自瀘州本地的四個指揮廂軍、土兵、義軍,歸種友直部節制。這自然是為日後給轉運司論功先埋一個臺階,也是替蜀兵彰功。
效用都更是全員中獎,從牢城第二指揮轄下劃出,盡歸招討統制司帳下聽用。這等悍勇之兵,趙遹當然要親自握在手中。招討司還放出了風聲,此戰之後,張立起碼是保義郎,也即政和改制前右班殿直的前程,其他人則有望升到張立目前的進武校尉,若是再有戰功,全員承信郎都有可能。
勇敢效用升官很快,一兩仗打下來,只要活著,就能掙到品階。雖然沒有差遣,俸祿也要打折扣,但其他待遇卻是實的。這等好事,也就年年打仗的西北才有。以至於西軍中出現了“武義隊”、“武略隊”、“武德隊”,也即兵丁都是從七品中的諸司使副官,蜀地就沒這好事了。唯一出現過的“郎官隊”,還是元豐年間,現在張立這個效用都又要重現勇敢輝煌。
升官的劉慶樂得兩眼發虛,轉為帳前勇敢效用隊的張立等人也是整日合不攏嘴,王衝呢?
鬥荔所住宅院的臥室裡,王衝正側臥在床,無聊地哼哼……
得了唐瑋的訊息,王衝也大讚好樣的,可唐瑋在書信中流露出來的滿足感,以及讓王衝趕緊謀劃僰人屯田之事,卻讓王衝很不以為然。
大戰還沒有結束,他來瀘州的最初構想還沒實現。眼下這點功勞,還沒在他眼裡。
胸口骨傷,背後皮肉傷,卻讓他辦不了什麼事,只能側臥在床上數指頭髮呆。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王衝已聽熟了,是失蠶,此時王彥中和王世義都在院子外,她一個人跑進來作什麼?孤男寡女的……
虛弱中的王衝本在憧憬著,若是香蓮玉蓮在旁伺候就好了,此時來了個小蠻女,倒也不錯。
到了臥室門外,失蠶放輕呼吸,咬著銀牙,抹去臉上的淚水,決然拔出了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