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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作品:查密莉雅

作者:'吉爾吉斯斯坦' 欽吉斯·艾特瑪托夫 力岡 譯

內容簡介:

《查密莉雅》是艾特瑪托夫惟一有關衛國戰爭的小說,描寫一個寡婦愛上了一個殘廢軍人的故事,作品秉承他自己的一貫氣質,在人性層次上深挖。

作者簡介:

艾特瑪托夫(1928… )是著名的吉爾吉斯斯坦作家。他曾三次獲前蘇聯國家文學獎、一次獲列寧獎,他寫的十二部中篇小說無一例外地被拍成了電影或電視劇。有的還被改編成歌劇、芭勒舞劇,這在前蘇聯是絕無僅有的現象。本書收入他的三部中篇《查密莉雅》、《永別了,古利薩雷!》、《白輪船》,每篇都鮮明地體現了作家的藝術特色:清新的生活氣息,獨特的民族風情,濃郁的抒情格調,對真善美的勢情謳歌。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像蜜和酒,甘甜芬芳得讓你陶醉其中。他的作品已被翻譯成世界127種文字。

正文

這會兒我又一次站在這幅鑲著簡單畫框的小畫前面。明天一早我就要動身回家鄉去,因此我久久地、出神地望著這幅小畫,好象它能夠對我說些吉祥的臨別贈言似的。

這幅畫我還從來沒在展覽會上展出過。別說展出,就是每逢有親屬從家鄉來看我,我都儘量把它藏得遠遠的。其實,它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可也遠不是一幅藝術精品。這幅畫很樸素,樸素得就象上面畫的那片大地。

這幅畫的遠景是暗淡的秋天的天際。在遙遠的群山上方,秋風催趕著片片疾馳的行雲。近景是一片赤褐色的長滿艾蒿的草原。道路黑黝黝的,剛剛下過雨之後還沒有曬乾。路旁是已經乾枯的、被踩斷的密密叢叢的芨芨草。順著被沖洗過的車轍,有兩個人的腳印伸向前去。越遠,路上的腳印就顯得越淺,至於那兩個旅伴:看樣子只要再走一步,就會跨到畫框外面去了。其中的一位……不過,我這話有點扯遠了。

這是我少年時代的事。那是戰爭的第三個年頭。我們的父兄在遙遠的前方,在庫爾斯克和奧勒爾附近苦戰;我們——當時都還是一些十四、五歲的少年——在集體農莊裡勞動。天天干不完的重活兒,本來都是成年人乾的,如今壓在我們還沒有長結實的兩肩上。我們在收割的時候又偏偏碰上特別酷熱的天氣,幾個星期不回家,日日夜夜在田野裡、打穀場上,或者在往車站運糧的路上。

在一個酷熱的日子,鐮刀都好象因為收割磨得發燙了,我從車站坐空車回來的路上,決定順便回家去看看。

靠近河灘,街道盡頭處的小丘上,有兩座圍著堅固的土牆的院落。宅院周圍有一排高高的白楊樹。這就是我們兩家。很久以來,我們兩家就毗鄰而居。我是大房的孩子。我有兩個哥哥,他們還沒結婚,都上前線去了,已經很久沒有他們的音信了。

我父親是個老木匠,天一亮就起身做祈禱,然後到工場木工間去。直到很晚才回家。

家裡就剩下母親和一個妹妹。

旁邊的院子裡,或者照村裡叫法,小房裡,住著我們的近親。不是我們的曾祖,便是我們的高祖,曾經是親弟兄;而我稱他們近親,就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早從遊牧時代,從我們的祖先一塊兒安扎帳篷、一塊兒牧放牛羊的時候起,我們就興親族住在一起。這種傳統還被我們保持下來。在村裡實行集體化的時候,我們父親一輩就挨在一塊兒安了家。而且也不只是我們,貫穿全村的一直通向河灘的整條阿拉爾街,都是我們同族人,我們都是一個族系的。

實行集體化後不久,小房的家主就去世了。留下了妻子和兩個歲數很小的兒子。當時村裡還奉行著世代相傳的族法,依照族法的老傳統,不能讓攜兒帶女的寡婦嫁出族外,於是族人便讓我的父親娶了她。他這樣做,也是他對於祖先在天之靈應盡的本分,因為他是死者最近的親屬。

於是我們就有了第二個家。小房表面上家業獨立:有自己的宅院,自己的牲畜,但實際上我們是一塊兒過日子。

小房的兩個兒子也參了軍。老大薩特克是剛結婚不久就走的。我們還能收到他們的來信,當然,要隔很久才能收到一封。

小房裡剩下婆婆——我喚她嬸孃——和兒媳,即薩特克的妻子。她們倆從早到晚在農莊裡幹活。我的嬸孃是一個善良、溫順、老實的女人,論幹活兒從不落在年輕人後面,不論是挖溝,澆水,樣樣都行。命運象是褒獎她的勤勞,又賜給她一個能幹的媳婦。查密莉雅和婆婆一模一樣,肯操勞,心靈手巧,就是性格有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