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硬的不行,便裝可憐起來。
左少陽道:“我是遊方郎中,治尿炕倒有些偏方,我幫孩子看看吧。”
婦人這時要裝可憐,哪裡敢拒絕,再說了,心裡已經打定主意,既然是你主動要幫治療,那診金至少可以免了的。趕緊爬起來,將地上掉落的扁擔放在一邊,扯了地上女兒一把:“趕緊起來啊,這位大哥郎中看你可憐,免費幫你治病,還不趕緊的謝謝人家”
她話裡已經把不要錢扣死了,免得左少陽到後面找她要錢。
左少陽自然不會在意這幾文銅錢的診金,回頭對武媚娘道:“去把我藥箱拿來。”
武媚娘答應了,跑回屋去拿藥箱,姑娘爬起身,怯怯地瞧了母親一眼,小心地歪著身子在桌邊坐下。
武媚娘很快拿來出診箱,左少陽開啟了,取出傷藥,給那孩子清洗傷口包紮好。又留了一包傷藥,讓孩子等一會在屋裡自己抹在身上傷處。
左少陽診脈望舌,問了二便飲食等情況,又問了既往病史,說道:“孩子這病,乃是腎脾兩虛,膀胱不約,治療遺尿,要兼顧肺、脾、腎,肺管水液宣發肅降,脾管運化升清,腎管水液調節,升清降濁。這孩子舌淡苔薄,脈沉細弱,一派肺脾氣虛之象,必須培土生金,健脾益肺,不能拘泥治腎而不管其他,更不能一味使用固色劑,前醫用桑螵蛸等固澀之劑,沒有兼顧其他,故起只是固其門戶,不能治本,所以無效。”
左少陽一番醫理,場中眾人是聽不懂的,但是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而不像一般鈴醫只會一味危言聳聽誇大對方的病情,並不厭其煩誇讚自己的藥丸,而是侃侃而談醫理,並且言之成理,聽著頗有道理,不禁都一起點頭,對這年輕鈴醫側目相看。
其中一位穿著奇異的胡人,更是好生看了左少陽好幾眼。
“看準病根,自然好治”左少陽淡淡道:“吃我三劑藥,必然好轉再吃幾劑,必然斷根,若無效果,你砸我招牌”
“不敢不敢”那胖婦人忙不迭亂擺手,剛才左少陽那一擰,她的手都要斷了,知道眼前這年輕人看著文質彬彬的,卻是異常的厲害,哪裡敢再招惹。
那男子也小心問道:“這藥不貴吧?太貴了我們可買不起。”
“我這鈴醫跟別人不同,我不賣藥,我給你開方,你自己去抓藥,該多少是多少。”
兩人面色一鬆,頓時放下心來,那男人又問道:“那這診金……?”
胖婦人扯了他一把:“人家看著閨女可憐,免費給診病的,哪要什麼診金”
男人不安地望著左少陽。
左少陽笑了笑:“留給孩子買藥吧。——我回房開方子給你們。”說罷往外走,門口圍觀的人趕緊讓開一條道,用充滿崇敬的眼神望著他。
武媚娘跟著左少陽回到房間,左少陽提筆寫了一個方子,回到屋裡,交給那男子:“照方抓藥服用。”說罷,轉身要出門,走了幾步又站住了,回過頭道:“不要再打罵孩子了,她尿小便無法自控,已經又羞又窘很緊張了,《素問》有云:‘悲則氣消”‘思則氣結’、‘驚則氣亂’、‘恐則氣下’。孩子這年紀還尿床,已經很羞迫,你們應該體諒,及時給她治病,可你們卻一味打罵,孩子驚懼不安,驚恐則傷腎、腎氣失於固攝而使遺尿之證加重,因此,在吃藥的同時,要溫言善待孩子,不能再打罵,才能幫助氣機調暢。聽見沒有?”
那對夫婦趕緊點頭哈腰答應了。
小女孩心中感激,如果單單是幫她看病,倒還不覺怎麼地,但是大夫體諒她這病的苦衷和不能自禁,又這麼幫著她勸解她父母不要再打罵她,讓孩子又是委屈又是感激,禁不住眼淚汪汪過來,咕咚跪倒,給左少陽磕頭。
左少陽趕緊將她攙扶起來,柔聲寬慰了幾句,讓她記著按時吃藥,吃完三劑藥,應該就不能尿床了。
女孩抽噎著點頭答應了。
左少陽朝圍觀眾人拱拱手,然後揹著手回到了屋裡。
等武媚娘跟著進了屋,左少陽把門關上,低聲道:“你剛才幹嘛叫我哥哥?”
武媚娘吐了吐舌頭,笑道:“有兩個原因,第一、你看著本來就像我哥哥,不像我爹爹。”
“嗯,那第二呢?”
“因為你長得太年輕,不像我爹爹,剛才那種情況下,我若叫你爹爹,人家肯定會懷疑我說謊,就會影響我後面作證的效果,有些人還會懷疑我們有什麼貓膩在裡面,就更不會相信我的話了,那就麻煩了,所以,我就臨時改口了,——爹爹,請原諒女兒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