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貴緩緩道:“你們惠民堂給人看病,是如何計算診金、藥資的?”
這個儘管涉及到商業秘密,特別是藥費的計算問題,但倪大夫還是據實說了:“鄙堂替人診病下方,不管病輕病重,診金都是每次十五文,出診雙倍計算診金。至於這藥資嘛,都是明碼標價,這價格,是按成本價的五倍計算。呵呵,藥資是貴了一點,但只能這樣,就是如此,一天忙到晚也沒得空閒的。”
“輕症、重症和危症,都是如此算錢?”
“都是如此。不分病情輕重危殆。”
“令郎這病,聽說你用的藥是四逆湯,一劑四逆湯,若在貴堂,收費幾何?”
“七十文。”
旁邊的左少陽和茴香聽了暗自咂舌,四逆湯就甘草、乾薑和附子三味藥,都是些常用的普通藥,在貴芝堂,這付藥也就十文錢左右。惠民堂收費竟然高出七倍。七十文相當於人民幣三百五十元,一劑普通的中藥就如此昂貴,只怕在現代社會也是很罕見的了。
左貴並不驚訝,只是神情淡淡地點點頭:“嗯,那貴堂收取診金、藥資之外,是否收取格外酬謝?”
“當然不收!”倪大夫面有得色,捋著鬍鬚道:“老朽行醫,除了當年在京城給王爺看病,王爺賞賜,不敢不收,這另當別論,也僅此一次。除此之外,老朽替人診病,從來不收取格外酬謝。”
“人家心甘情願給的,為何不收?”
倪大夫很是驚詫,嘴角甚至露出一抹抑制不住的譏笑:“左郎中,醫乃仁術,仁者,天之理,生之源,醫乃活人之術,故醫者,非仁愛之士,不可託也。我輩行醫,懸壺濟世,當以活人之心,視人之病,猶己之病,無論患者富貴貧賤,都應當同仁博愛。如果醫者眼中只有黃白之物,對重禮求醫者笑逐顏開,精心治療,對衣衫襤褸者漠然視之,推諉懈怠,還談什麼仁心、仁術、仁醫?”
“如果已經治好了病,病患感激之下,於診金、藥資之外額外贈送的重禮呢?”
“那也不能收!左郎中怎麼這糊塗呢!醫者救死扶傷為己任,已經收取診金藥資,再要收取格外饋贈,豈不是違揹我等天職?這就跟當官為民辦事一樣,難不成父母官為民辦了事,就要民眾奉上重金厚禮酬謝?病患額外酬謝也是如此,之前收之後收,結果都一樣,都是有損醫德的,這是我等醫者不恥之事,只有那等貪財無德的江湖遊醫郎中才會如此!”
左貴捋著鬍鬚微笑點頭:“倪大夫高論,左某受教了。”伸手把長條几案上的三匣子寶貝往外一推,“那這些東西,請恕左某不能收下。左某雖然醫術平平,對仁醫仁術之解也不過爾爾,但這仁心,左某自問還是有的。”
倪大夫頓時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茴香在一旁也冷笑道:“是啊,我們不像有些人,自詡仁醫,可見到衣衫襤褸無錢求醫者,明明可以醫治卻推說治不了。”
倪大夫聽出茴香在譏諷他當初給貧困的患了中風的老槐村的那位李大娘治病時的事情,當時自己曾因為用藥需要用人參,太貴重,怕病人負擔不起,自己雖有人參,但又不願意貼錢治病,而推說這病治不了,此刻聽茴香提起,特別是自己自吹自擂侃侃而談說了一堆仁心、仁醫之後,更是一種莫大的諷刺,頓時老臉漲紅,訕訕不知如何作答。
第135章 變著法送禮
左貴回頭對左少陽道:“忠兒,給倪大夫算一下診金藥資。”說到這,又斜了倪大夫一眼,拖長了聲音道:“記住,實打實的算,切不可多收免得成了倪大夫口中無良遊醫,多收幾文事小,說出去咱們貴芝堂招牌有損事大”
倪大夫在合州是飽獲讚譽的名醫,一向以仁醫自居,骨子裡是看不起別的醫者的,特別是左貴這樣醫術平平的郎中,剛才談到這件事,他內心深處的驕傲自大不知不覺表露了出來,沒想到被左貴抓住了痛腳,著實被譏諷了幾句,不禁又羞又窘,但人家剛剛救了自己的兒子,又答應出堂幫弟弟作證,得罪不起,所以訕訕地自嘲道:“左郎中醫德高尚,在咱們合州杏林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老朽歷來十分佩服,只是,這些酬金,嘿嘿,其實不能算是診金之外的謝禮了。而是給令郎幫忙出庭作證和救治犬子兩項一併的酬謝。還望左郎中通融一二,予以笑納。”
倪大夫一再懇求左貴收下這三匣子重禮,自然是擔心左少陽出堂作證不力,雖然對方已經答應幫忙,但在他看來,不收禮的幫忙,總讓人不放心,而這件事已經花了巨資,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弟弟的腦袋就可能搬家,所以,他是想盡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