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個查查吧。”
湯博士瞅了他一眼,蹲下身,先看了看,然後伸手進去翻弄,將附片一塊塊都撿了出來,果然一小堆,足有二兩多。
左少陽也是冷冷一笑:“我早猜到你會這麼懷疑,沒關係,反正現在需要給孩子吃藥了,我也要換新藥調整用方。你們看著我揀藥煎熬,給孩子服下,便知是不是我哄騙的了。”
湯博士等人臉上頗有驚異之色,湯博士沉聲道:“這一次還是用二兩四錢?”
“不,用一斤”
“你說什麼?”錢縣令不懂醫倒不覺得如何,湯博士和安醫官二人卻眼珠子瞪得溜圓,就差沒從眼眶裡掉下來了。
安醫官厲聲道:“一斤附片?開什麼玩笑那可是三十三枚附子超出醫書最高劑量六倍多。你想謀殺啊?”
左少陽淡淡一笑:“是謀殺還是治病,等一會你們就知道了。”轉身走到藥櫃前,拉開藥抽,也不揀藥,直接將那一抽藥端過來,放在錢縣令、湯博士和安醫官面前:“藥抽裡左邊一格就是我貴芝堂新法炮製的附片。請查驗是否是附片。”
湯博士和安醫官蹲下身,細細翻看了一遍,還拿到嘴邊咬了一口嚐嚐味道,互視一眼,緩緩點頭。湯博士道:“沒錯,是附片。”
“如果我用這麼多附片配藥,給這孩子吃了,孩子沒中毒,而病情卻進一步好轉,是否能證明使用我貴芝堂新法炮製的烏頭或者附子,即使超量到八枚,也不會中毒?”
湯博士冷聲道:“那是自然,烏頭與附子同根而生,一株二藥,烏頭雖然比附子毒性略大,但是你用量達到三十三枚,如此重劑,二者的些許差異早已不算什麼。若是如此,完全能夠說明拿貴堂新法炮製的烏頭八枚入藥,不會致使病患中毒。不過,如此重劑附片治病,肯定會死人的人命關天,不可兒戲”
湯博士瞧了那孩子一眼,捋著白鬍須轉頭望向錢縣令:“大人以為如何?”
錢縣令微笑道:“湯大人,本官到覺得小郎中沒說謊,試問,他有什麼必要說謊呢?這案子於他沒有任何關係,如果用一斤附片會危及孩子生命,他為何要冒險?現在他敢於這麼做,就說明他是胸有成竹的。倒可以相信。”
安醫官插話道:“大人,這小郎中之所以甘冒奇險,倒也不是全無目的,他設這圈套把縣令大人招來他貴芝堂,目的顯而易見,不過是想借大人的官威聲望,來增長他貴芝堂的名氣罷了”
左少陽肚子裡暗自讚歎,這安醫官倒也不是傻子。自己之所以如此大費周折,當然並不全都是為了幫倪二作證,順帶的主要的目的,是借這個機會提高貴芝堂的知名度。不過這種事當然不能承認,當下淡淡道:“我這樣只是為了能幫助縣令大老爺查清案情,如果三位大老爺覺得我別有用心,那這件事就此作罷好了。反正我的作證已經完了,該說的已經說了,是否採信,由大人自行決定。”
左少陽這一招以退為進很是管用,錢縣令果然狠狠瞪了安醫官一眼,對左少陽微笑道:“小郎中多心了,本官知道你是為了幫本官查清案情,別無他意。好了,小郎中,你儘管按照你的想法行事就是。”
左少陽笑了:“好。我現在開始煎藥了,為了防止有人說我作弊,我就在這大堂裡煎藥,這火盆中還有一些微火,是倪大夫他們昨夜送孩子過來讓我們醫治,因為宵禁走不了,便留守在這裡,一夜烤火留下的。現在正好用來煎藥。不過,這附片必須先煎差不多一個時辰,而且不用水煎,改用雞湯煎熬。我這還有昨夜從前面飯館買來的大半盆雞湯。可以用來熬藥。”
左少陽從廚房把雞湯端了出來,又拿來一個臉盆大小的大砂鍋給兩人檢驗過之後,把雞湯全部倒入砂鍋。然後從櫃檯上拿了一杆稱藥的戥子,蹲在地上,開始稱量附片。
左貴一直默不作聲在旁邊看著,他倒不擔心兒子用這麼重的劑量的附子,事到如今,擔心已經沒用了,先前兒子用那二兩四錢附片煎藥給病兒服用,他當時就在場,但並不知情,現在知道了,暗自有些後怕,不過,病兒服藥之後不僅沒有中毒,反而甦醒過來,還能說話認人,這使他堅信兒子這方劑應該是有效的,雖然現在用到了一斤的超級重劑,但他還是充滿了信心,因為二兩四錢跟一斤,都已經遠遠超過正常用量,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眼看兒子蹲在那稱藥,左貴忙拿椅子凳子過來給縣太爺和醫博士三人坐。
家裡只有兩把椅子,左貴看病坐的那把還行,另一把已經鬆了,坐上去嘎吱嘎吱響,彷彿隨時要散架一般,所以把自己的那把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