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老太爺並不因為左貴寬宏大量沒有責備而感到好受一些,相反,更加覺得愧對左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於家已經把事情跟我說了,說他們閨女又不願意遠嫁了,所以,想退婚。我當時就火了,大罵了他們一頓,說著,這門親事是我保的媒,他們這樣就是不給我面子,既然如此,我也不給他什麼面子,老夫最恨的也是這種不講信譽的人所以把他們哄出家去,然後趕來了,咱們商議一下,這件事該怎麼辦?”
左少陽反問到:“以瞿老太爺之意,該當如何?”
瞿老太爺對左家心存感激,外孫女又是人家兒子未來的妾室,自然幫著左家,沉聲道:“這件事來的路上,老朽已經跟媒人商量過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跟他們打官司,把人要過來”
旁邊的媒婆也一個勁點頭:“哎呀還真邪門了,老身保媒這麼多年,結成對的婚事多如牛毛,要說悔婚的也見過,多半是男方家悔婚,不要彩禮也就完事了,這女方家悔婚的,老身沒怎麼見著,有也是因為男方家倒黴窮困了,不願意閨女過去吃苦,但那也是拖上幾個月甚至一兩年才說的。像左老爺這一次這樣,今兒個才訂了婚,明兒個就退婚,而且一連三次都是這樣,老身不僅沒遇到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當真是邪門了。”
瞿老太爺道:“就是啊,現在就是不知道左郎中你的想法,要不要打官司爭這兒媳婦?”
左貴老爹冷冷道:“打砸鍋賣鐵也要打到金鑾殿擊登聞鼓鳴冤叫屈也要打這個鳥氣老朽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好”瞿老太爺道,“我也是這意思,你放心,老朽拼了命拼了這官不當了,也要幫你打贏這場官司”
左貴老爹起身,長揖一禮:“多謝老太爺”
“說什麼,這都是我虧欠你們的,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這於家平時看著挺好的,我這才出面保媒,想不到他們家竟然,唉……”
“問過了,他們胡扯,說什麼閨女不願意遠嫁,既然不願意遠嫁,昨天商談的時候就該說明啊,分明是藉口,老朽反覆問了緣由,他們看樣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但是無論我怎麼軟硬兼施盤問,他們只是不肯說,我一氣之下,就把他們趕了出去。”
左少陽有些沮喪:“連老太爺都沒能問出事情真相,看來這件事更加不簡單了。”
左貴老爹道:“問不出來,就只有上大堂了”
媒婆附聲道:“正是,咱們有婚書,又下了聘,這官司打到天邊也能贏”
“未曾來。”
瞿老太爺點頭道:“行啊,你不說我也想去找他問個究竟的。雖然他們悔婚了,但是,我總覺得這不是他們的意思,到底怎麼回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於老太醫是個實誠人,一定會說實話的。放心”
左少陽還真不放心,他瞧著瞿老太爺離開,不由苦笑。
悔婚是要被人恥笑甚至謾罵的,是為封建禮教所不容的,所以,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真正做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尤其是於老太醫這樣有聲望的有地位的官宦人家,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可能走這一步,別說僅僅是遠嫁牽掛父母這樣牽強的理由,便是對方是家徒四壁的窮光蛋,或者遠嫁番國他鄉永世不能回來,以堂堂侍御醫的身份,他們要麼不答應這門親,答應了,那寧可把閨女往火坑裡推,也絕不會為了一個孫女就犧牲整個家族的聲譽。
而現在,事情恰恰相反,他們不顧聲譽悔婚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不悔婚的結果比悔婚要嚴厲得多
什麼樣的結果能達到這樣嚴厲的地步?死亡的威脅?有人用死來威脅他們?又或者權勢的威脅?又或者更大利益的誘惑?
不得而知。
關鍵是,自己一個偏僻州縣的小郎中,誰這麼“關照”自己?愣是不讓自己娶媳婦?娶一個拆一個,想搞什麼?如果說這人想對自己怎麼樣,何不直截了當衝自己來呢?為什麼搞得這麼複雜
這件事當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中午吃完飯,喬冠終於急匆匆來了。這一次有求於人,左貴老爹也就放下了喬家先前的事情,把喬冠讓到屋裡說話,還讓丁小三泡了一杯茶奉上。
喬冠聽左少陽說了事情經過和瞿老太爺探聽到的情況之後,也是非常的驚訝,他也鬧不明白,為什麼左家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女方家悔婚。當下說道:“我先去長安衙門找彭縣尉打個招呼,這件事得走在前面,要不然,等對方先打招呼之後,就難辦了。”
左貴老爹道:“我們有婚書,又下了聘禮,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