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轉過身,驚愕地看到,大寶正痛苦地捂著腿部,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腳下的玉石地面。我沒來得及去問大寶,只見到可怕的事物正是在大寶身後——全身黝黑粗糙的竁屍!
竁屍竟然在我們談話間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我不清楚究竟是我們談得太投入還是竁屍匍匐不出聲,反正連李通這樣的高手都沒察覺到,以至於我們受到突襲,大寶首當其衝,腿上被咬出了兩排黑牙印子,情況不知道嚴不嚴重。
我腦子一蒙,只想著趕緊躲開,但畢竟和這東西打過交道,知道它的一些老底,所以驚慌中,我漸漸穩定了些,眼看著竁屍抬著它那張平禿禿的臉,好像是在看著我,根據就近原則,我知道它的下一個目標是我,所以我腦中的對策像火車輪子似的一個一個轉過。
還好這竁屍只是“看”著我,也不再理會旁邊的大寶,好像和我一樣在思考。這給我爭取了些時間去思考一個萬全之策,怎樣才能全身而退?正想著,身後的李通將我向後拽了拽,把我擋在了他的身後。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大英雄主義實在太可笑了,這副臨危不懼的樣子擺在李通面前實在是班門弄斧,別忘了,這裡有個行家——李通——他掌握著降服竁屍的方法。
李通緊盯著竁屍,慢慢地將大寶也拉到了身後,然後右手從褲腰上拆下幾支玲瓏桃木劍和一捆硃砂線,左手不知何時已經摸出了兩塊生薑,對付竁屍的傢伙都操了起來。我知道,這不僅僅是在為我們三個人解圍,同時也是在為自己家族解開詛咒。我想這個使命難免會讓人壓力過大,甚至有時難以理喻,變得神經質,所以每每想起這個,我還是挺同情這個神秘的李通的。
現在爆發的時候到了,滅掉竁屍,或許李通就會釋懷,把心中的秘密講給我們聽。
現在靜得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李通和竁屍還在一動不動地對峙著。我不明白像李通準備這麼充分的人會有什麼顧忌,單單看那個竁屍,這樣的行屍走肉應該沒有智商吧,剛才咬大寶時毫不猶豫,為什麼現在倒畏葸不前?難道是認出了自己的親孫子,不忍下口了?我想不大可能。
大寶現在情況不是很糟糕,看樣子除了腿傷的疼痛,並沒有其他要命的反應。趁著有這麼點時間,我把他被鮮血浸透了的褲腿挽起來,褲子已經被咬破了,依稀可見兩排血肉模糊的黑牙印,大寶只道是外傷,沒當回事,我幫著他清理傷口的時候,他還在全神貫注地盯著冷戰中的李通與竁屍,時不時蹦出一句吶喊助威的話,搞得我和李通都嚇了一大跳,表情哭笑不得。
我取出紗布幫大寶包紮完畢,問他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事?
大寶樂觀地拍著胸脯:“沒問題,小事一樁!媽的這竁屍敢偷襲老子,看我怎麼收拾它!”說著竟站了起來,渾然看不出受傷的樣子。我知道,從小到大,大寶因淘氣導致全身上下都是傷疤,不過他從來不拿皮外傷當回事。
“通哥,要不要我和雪狍去幫忙?”
李通背對著我們,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別莽撞行事。我真不知道還要這樣對峙多久,但是李通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和大寶雖有意幫忙,無奈李通暫時不需要,我倆只好在一邊憋著,冒充觀眾風口浪尖上的小兵。
竁屍體抬著頭,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看起來像極了一尊雕塑。它和李通僵持了足足兩分鐘,情況才終於有了變化。先是竁屍的頭微微低下了點,然後向前爬了一步。李通仍然驚人地冷靜,面對竁屍的變化,只在腳上劃圈,換了個角度,稍稍騰挪了幾步,繼續與竁屍保持對峙。
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家人”的戰鬥,變了質的老祖父,與自己的孫子,將要展開一場鏖戰。還好這祖父是變了質的,不然可真是要亂套了。
由於戰鬥的僵持,我的心思若即若離,一會想著李通的來歷,一會又想著究竟大寶他爹和王叔有沒有到過這裡來?他們現在在哪?是生是死……
“通哥小心!”大寶猛地一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忙看向李通和竁屍,他們已經突破最後防線,糾纏在一起了。
竁屍先展開的進攻,我看時它正像一個大癩蛤蟆一樣飛起撲向李通,嘴不可思議地大大張開著,同時一股腐臭的氣息襲來,我和大寶忙掩住口鼻。
這一撲雖凌厲,卻被李通一個轉身給輕易避開了。這竁屍雖是一根筋的死物,但對活人陽氣確實非常敏感,不是很好對付,所以我們在這裡被它偷襲也不是偶然。我覺得李通是在尋找恰當的時機,以施展手中的生薑、硃砂線和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