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有人?”
風子嶽心中一驚,沒想到一時分神,竟然連有人在此安睡都沒有發現。他急忙抬頭,只見一襲綵衣垂下,一個窈窕背影依偎在粗大的樹枝分叉上,睡得正香。
他心頭劇震,踉蹌退開數步。
這個背影……這個背影……
不知道曾經有多少次,他在身後偷偷望著這個女孩的背影,對她光潔如玉的脖頸和烏黑的秀髮,還有那若有若無淡淡的花香氣息,真的可以說是刻骨銘心。
齊小蝶!
本該在明年才見面的兩人,因為這一次風子嶽的重生,見面的時間,提前了整整一年。
樹枝上的少女翻了個身,粗魯地伸了個懶腰,嘴邊還帶著涎水,長長的睫毛抖個不住,好像馬上就要醒來。
風子嶽愣怔在一旁,三十年暌違,讓他忘記了,現在的他,與齊小蝶根本就是素不相識的路人。
“呀!”
撲簌著睜開眼睛的齊小蝶第一眼就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面前,從胸腔迸發出一陣尖叫聲,向後一仰,身體失去了平衡,手舞足蹈地從樹枝上摔了下來。
“小心!”風子嶽吃了一驚,跨前一步,雙手一探,轉身之際,已經把下落的少女擁在了懷中。
這可是當年都未曾有過的親密舉止!
饒是他幾十年修行,一顆心如古井不波,也不免微微一蕩,軟玉溫香在懷,臉上也泛出了紅色。
“淫賊!”
齊小蝶在他的懷抱中停留了一霎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翻身跳起,順便踩了他一腳,慌慌張張地奔前了幾步,心頭如小鹿亂撞,對風子嶽說出了這一世的第一句話。
風子嶽愕然,旋即苦笑不止。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與小蝶重遇的場面,卻怎麼也料不到是這般模樣。
上一世中,可不是這個樣子。
那時候,風子嶽剛剛進入白鹿書院,整天被人欺負,齊小蝶作為師姐豪氣干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挺身而出,偏偏本事也是稀鬆平常,基本上到了最後就是帶著這個小師弟逃命的結果。
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相識相知,感情也漸漸在心底萌芽。
但現在,顯然是不可能按照這個劇本來演出了。
“對不起……”他趕忙道歉,“我是無意路過這裡,沒發現姑娘睡在樹上,唐突之處,請恕罪!”
這話本來也是大實話,奈何人家要相信才行。
“無意路過?”
齊小蝶瞪大了眼睛,“你無意路過到扶余山第二圈?你是大武師呢?還是武尊啊?”
“呃……”
風子嶽一時語塞,他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在扶余山第二圈晃盪,本來就是一件很妖孽的事情。也只有藥修羅甘凝霜那種稀裡糊塗的老師,才會給他派這麼一個危險至極的任務,偏偏他情況特異,雖然只有武徒巔峰的修為,但到扶余山一行,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我是奉師命,到扶余山中尋找天星草,這才路過此處……”
他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懷中玉瓶取出,給齊小蝶看他摘得的幾株天星草,證明自己確實不是有意猥褻。
平素風子嶽已經到了八風吹不動的至境,但在這個小女孩面前,卻總禁不住有些慌亂。
齊小蝶瞄了瞄玉瓶中的天星草,點了點頭,面色總算是緩和下來,“原來是這樣……小子,你不錯嘛,小小年紀,就敢到扶余山中來採藥……”
“你不也是……”風子嶽低聲嘀咕,想想齊小蝶的膽子還真是大,以前兩人同行,還可以說是總算有個照應,沒想到她居然還敢一個人跑到扶余山第二圈中睡覺,這位大姐的性格還真讓人傷腦筋。
“呔!”
風子嶽的這句話又把齊小蝶給惹惱了。她不滿地搖了搖頭,“小子,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要知道,我可是……可是白鹿書院的學生!”
她的語聲由高而低,似乎也想明白白鹿書院的學生這個名頭,實在算不了什麼。
風子嶽微微一笑,“我也是白鹿書院的學生……”
若不是白鹿書院的學生,要進這扶余山還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
“你也是?”齊小蝶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著風子嶽,口中嘖嘖有聲,“現在白鹿書院招新生的標準越來越鬆了……瞧你這麼瘦弱,居然也能混進去,你一定是文科的,對不對?”
她自己也不過剛剛加入白鹿書院的新生,卻一副老氣橫秋的口氣,好像是大姐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