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戰之後,只怕中原武林,再也不會出現一個叫做流星飛劍的劍客。
但同樣的,也不會有一個被劍招反噬而死的倒黴蛋。
這算是救了他,還是成全了他?
風子嶽心中,不由也有些苦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三十年練劍,敗在他手下的劍客,也不知是怎樣的心情,所謂劍是天才的武道,大概也就是這麼個意思,總是有無數人,在身邊被淘汰下去,而自己單騎突進,等到走到巔峰之時,卻發現還能停留在身邊的人,已經是寥寥無幾。
風子嶽閉上了眼睛,並沒有再搭理面前的範東流。
他已經不再是剛來時候的那個驕傲的劍客,而只是一個失了魂的普通人。
兔起鶻落,不過只是幾劍的功夫,就已經改變了這個人的命運。
“東流少爺!”
剛剛被風子嶽劍氣逼下關去的那個僕人,跌跌撞撞又爬上關來,扶住了範東流,只見他面若死灰,心中大急,不住搖晃著他的肩膀,差點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他又不敢跟風子嶽計較,眼看範東流仍然沒有回過神來,生拉硬拽,將他拖下關去,直到走得遠了,才猶帶恐懼地回頭往玉門關上望了一眼。
風子嶽站在原地,白茫茫的大雪又將他的身體掩蓋,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對他而言,敗在手中的對手,根本已經沒有值得記憶的必要。
唯一的特別之處,倒是那一劍紫電流星,風子嶽琢磨著自己感悟的那御劍之法,還有觸類旁通的劍神訣第五式萬劍歸一,倒是耐下性子,琢磨起其中的道理。
風雪未止。
直到差不多正午的時分,差不多已經變成一個冰雪雕塑的風子嶽,才突然睜開了眼睛。
雖然略有所悟,但一時之間,想要通透,還是太難。
不過,也沒有更多的時間感悟。
遙遙的天邊,傳來一聲清亮的鶴鳴。
他抬起頭,望向西方的天空,只見一個一頭個頭龐大的雪鶴,張開雙翅,飛旋而來,姿勢優雅之至。
而雪鶴的背上,端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
在萬里遁光鏡中,風子嶽曾經見過這個老人。
一代奇人,龍布陽!
世上流傳著他無數的神話,簡直就將他說得好像是仙人一樣,風子嶽從小,也不知聽過多少這個老人的故事。
不過,此時此刻,他卻是這個神奇人物的對手。
若是風子嶽沒有三十年重生的經歷,只怕這時候已經興奮得不能自已。
一代奇人龍布陽,也號稱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天下間的事情,沒有他不懂的,沒有他不會的。
他會下棋,棋道之高,讓三十年前的大國手棋魔王一飛都自嘆不如;他會畫畫,精描仕女圖栩栩如生,當今之世,他一幅畫的價格,直追當年的畫聖;他會彈琴,琴聲據說能引得白鳥朝鳳。
他會釀最好的酒,也能做最好的菜,他說話最溫柔,他的一個眼色,就能捕獲天下最美美人的心——不過,那當然是六七十年前的往事了。
如今的龍布陽,年過百歲,卻是仙風道骨,鶴髮童顏,望之真如神仙中人。
從萬里遁光鏡中看到的他,與如今面對面相見,所能感覺到的魅力和壓力,那是完全不同。
從龍布陽在天邊出現開始,風子嶽只覺渾身繃緊,那絕頂高手所散發的氣勢,已經將他牢牢鎖定!
除了楚狂人以外,威壓之力,最強的就是這一代奇人龍布陽。
風子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桿。
即使是楚狂人,他也是傲然面對,更何況這個明顯還遜色楚狂人一籌的龍布陽。
而且他現在的修為,也非當日可比,雖然只是先天七重,但真實的戰力,早已應該到了第八重境界。
“龍布陽前輩,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風子嶽淡然開口,聲音卻如春雷綻放,一個字一個字都是轟然有聲,這搶先開口,原本騎鶴而來的龍布陽壓制的氣勢,在說話之間,竟然又扳回了均勢。
“哈哈!”
龍布陽長笑一聲,“累得風小友久等,老夫慚愧,慚愧!”
那巨大的雪鶴一聲清鳴,緩緩落在玉門關之上,龍布陽翻身而下,立在風子嶽的面前,面帶微笑,拈鬚不語。
他身高九尺,雖然已經年過百歲,卻依然可見風流儒雅的底子,一身青袍迎風而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