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完全不能自主。
他的臉色,比紙還要蒼白,在楚狂人的拳風之中,瑟縮抖動,呼吸艱難,就連雙目都不能完全睜開。
唯一仍然穩定如昔的,只有他握劍的手!
在滅世一拳的威力之下,風子嶽全無任何倚仗,能夠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劍。
還有——
他心中永不言敗的信念。
孃親、妹妹、老師、爹爹、爺爺……還有,小蝶!
這些人的身影,在他腦中一一掠過,讓他握劍的手,突然又有了力氣。
不能敗!
絕對不可以敗!
他重生三十年而來,絕不是為了這一場失敗。
雖然敗在楚狂人的手中,誰都可以理解,誰都不會責怪他什麼。
因為楚狂人根本就是不可擊敗的戰神。
但風子嶽不會接受,他也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經沒有任何希望。
如果說他重生三十年,只是為了成就楚狂人,只是為了今天這一戰的失敗,他絕對不會相信!
他要改變悲慘的命運,要守護那些本該橫死的家人。
即使——
面前的阻力再大,也不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即使——
面前的敵手,是不可戰勝的,已經跨入破虛境界,領悟滅世一拳的楚狂人。
他也不會放棄!
風子嶽咬一咬牙,伸手一拍,胸口的須彌納芥石中,飛出無數玉瓶。他積攢的先天靈藥,在身上大約還有三四千枚,風子嶽毫不猶豫,張口一吸,竟是將這三千餘枚先天丹藥,一口吞下!
楚狂人狂笑一聲。
“如果光吃藥就能贏,那早就有人這麼做了!三千靈藥,又有何用?”
他的聲音恍惚在天上傳來,正像是毀滅一切,審判一切的神祗。
但即使是楚狂人,也不明白風子嶽吞下三千先天靈藥的用意。
風子嶽需要的,並不是這三千靈藥帶來的靈力,或者說,想要依靠著三千靈藥的駁雜龐大的藥力,戰勝破虛境界的楚狂人。
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藥力再強,並非自身的力量,根本也無法駕馭。
別說三千枚丹藥,就是一萬枚,十萬枚一起吞下去,也是無用,最多掙得一個爆體而亡的結局。
風子嶽要的,是這三千靈藥帶來的一絲機會。
護住自己身體,能夠多支援一刻的機會。
只要能支援一刻,能讓自己施展出完整的一式無名劍法……
風子嶽手中的劍,忽然動了。
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下來。
在無盡的毀滅之中,忽然出現了一線生機。
就好像是一片荒瘠的大地之上,突然長出了一株嫩草一般。
雖然柔弱,雖然幼小,卻代表了生,創生的無窮力量。在這滅世拳意的籠罩之下,這一線生機,顯得如此的觸目。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感應著這一劍的變化。
無論是百丈之外的先天高手,還是在山下等待的年輕人和風家人,都能夠感應到這一劍的威力。
雖然弱小,卻是無可抗衡的威力。
毀滅的拳意,在這一線微小的生機面前,彷彿是變得不堪一擊!
風子嶽的劍,緩緩而動,恰如緩緩生長的生機。
在他那玄木聖劍的周圍,有無數星光亮起,又有無數星光隕落,宇宙生滅,莫過於是。
這一劍籠罩的範圍,緩慢而堅定,不可抑制地增長著,將被滅世拳意籠罩的天地,逐漸地全部奪了回來。
無名劍法,成住壞空,變化無端。
一時之間,人人震驚,卻又人人各有所悟。
浮屠山渡遠老僧癱坐於地,高宣佛號,感受著其中似有似無,卻有遍佈天際的一線禪意。
佛陀創生,拈花微笑,也莫過於是吧。
三千大千世界的奧妙,彷彿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可惜,這個奧妙展示的方式,沒有一個人可以讀懂。
這是什麼劍法?
無論是誰,在這一刻,全都是在心中浮起了這個問題。
至於這劍法到底威力如何,能不能破了滅世一拳,似乎根本沒有人關心。
事實上,也不必關心。
因為滅世的拳意,遇上這劍法的時候,就如春雪遇上了烈陽,崩解,毀滅,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