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得到“青苔峪大捷”的訊息以來,馮華的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正是這個橫空出世的神奇年輕人,讓自己於窮途末路之時看到了大清未來的希望,也讓自己保留了最後一絲尊嚴。一次又一次,馮華帶給自己的都是不盡的驚奇與希望,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把馮華和他的義勇軍當作了大清國的中流砥柱。
看到馮華在御案前跪倒請安,光緒從龍椅上站起身來:“馮愛卿快快請起,朕渴望見你久矣!”光緒簡簡單單的兩句話,說的卻是那樣真摯和動情,以至於馮華也聽得心中一暖,油然升起了一股親近之感。
恭恭敬敬地立起身形,馮華面帶著感動之色說道:“臣亦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皇上!自來到京師聞知皇上為國事操勞成疾,臣心中一直憂心不已,每日都企望皇上的病能早日安康。今日終能一睹聖顏,馮華欣喜之極。”
馮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面對著生存的壓力,城府越發的深沉起來。遇到事情不但鎮靜自若、喜怒不形之於色,而且是在什麼場合說什麼話,應對的十分得體。就像剛才那幾句亦真亦假的官樣文章,他說得也是情真意切、自然而然,一點兒都沒有滯澀之感。
從御案後走出,光緒一面呼叫小太監“賜座”,一面快步來到馮華面前,執起他的手說道:“今日不算正式拜見,大家都不必太過拘束。翁師傅、馮愛卿咱們坐下詳談。”
君臣三人間的談話氣氛異常輕鬆、自然,毓慶宮中不時傳來三人輕快的笑聲。詳盡聽取完義勇軍在遼東的情況以及馮華的改革變法思路後,光緒終於忍不住把話題轉到了一直縈繞在他心中的臺灣問題上:“朕聽翁師傅言道,卿對割臺之事還有一些設想,可否為朕細細講說一番?”
“皇上,此事事關重大,切不可走漏了風聲,可否將閒雜人等都支開?”馮華壓低聲音說道。
點了點頭,光緒答道:“此事翁師傅已經轉告過朕,朕也提前向眾人吩咐過無重大事情不得靠近上書房,卿儘管放心!”
關於“組織志願軍,渡海援臺,拖垮倭寇”的具體細節,馮華這些天考慮了許多,現在已經基本上有了一個大致的設想。整理了一下思路,馮華說道:“臣分析的‘倭寇如今也已是強弩之末’的觀點想來皇上已經知道了,所以此戰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一個‘拖’字。只要能長時間將倭寇拖入臺灣這個泥潭,至多不過兩年,倭寇的經濟就會支撐不下去,臺灣將極有可能重新迴歸大清。不過,此事說起來容易,但真正實施起來卻難度極大,具體困難主要有以下幾點:一、組織志願軍渡海援臺決不可公開進行,否則不但可能遭到太后以及一些主和大臣的反對,而且也會給倭寇造成口實,進而引起泰西列強的干涉;二、鑑於補給困難的原因,志願軍渡海的人數不宜過多。雖然咱們可以透過各種渠道對志願軍和臺灣各地義軍進行資助,但畢竟不能明著進行,而且目前倭寇在海上擁有絕對的制海權,一旦他們注意到這一點,將會極大地增加補給的困難;三、此次臺灣之役將是以臺灣一省之力與整個日本作戰,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從各方面來說咱們都處於絕對的下風。”
馮華的這一番分析,讓光緒和翁同龢聽得心都涼了,剛剛燃起來的熱情一下子就熄滅了下去。馮華說的都是事實,照此分析這場戰爭要想打贏不是比登天還難。唉!本以為臺灣的命運尚有挽回的餘地,現在看來很可能只是空歡喜一場罷了。
望著光緒和翁同龢面如死灰般的苦臉,馮華正容說道:“剛才馮華分析的只是此戰的不利之處,咱們亦還有許多有利的因素可以利用。有道是‘事在人為’,只要謀劃精細、組織得力,就算是困難重重,也未嘗沒有獲勝的可能。再說,臺灣本來已經割讓給了倭奴,咱們此番謀劃不過是‘盡人事而聽天命’罷了。能成功則功德圓滿,即使失敗也不必垂頭喪氣,畢竟我們已經盡了力。而且不論此戰勝負如何,都會大大消耗小日本的國力、給倭寇以沉重的打擊。不知皇上、翁大人以為馮華的這些想法如何?”
如同醍醐灌頂、當頭棒喝一般,光緒和翁同龢立時就從剛才的悲觀情緒中擺脫了出來。“是啊!現在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又有什麼可患得患失的。”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由得同時赫然一笑。
重新煥發出神採之後,光緒激昂地說道:“馮愛卿,就如你所說‘事在人為’,只要我們盡力了,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來,再具體說說咱們有何有利之處以及究竟該如何組織此次戰役。朕這一次絕不會輕言放棄!”
微微一笑,馮華向光緒與翁同龢娓娓道出了自己殫精竭慮謀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