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巡視了一番值班守夜的情況,馮華獨自回到了書房。眼前空蕩蕩、冷清清的景象,令馮華心中油然生出了一股孤單寂寞的感覺,去年春節那歡快熱鬧的情景一下子浮現在他的眼前:浪子山大捷的歡欣鼓舞,柳樹灣整編的熱火朝天,以及那由菱兒、芳兒親自送到每家每戶的對聯、福字和窗花,令那個春節充滿了無盡的喜氣。除夕夜,自己、老亮以及四弟看望戰士們歸來,和菱兒、芳兒一起吃餃子的情形竟歷歷在目,彷彿就發生在昨日……
馮華漫步踱到窗前,隨手推開了窗戶,一股清凜的寒氣迎面向他撲來。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馮華那略微有些孤寂、紛亂的心情又慢慢恢復了慣有的清明與平靜。不過,儘管心已不再亂,可馮華卻愈發的掛念起那些不在自己身邊的“親人”了來。
“哎,小宇他們的這趟美國之行也夠讓人頭疼的。要想說服那些既愚蠢又固執,只知道關心自己能否獲得足夠多選票的國會議員,可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那利息只有二厘五的三千萬兩低息貸款總算是順利達成了目標,有了這筆錢,特區今後不但可以專心發展經濟建設,而且也能夠為臺灣的戰事提供更多的支援與幫助!”
想到臺灣,馮華的心禁不住又揪了起來:如果武器彈藥的問題始終都得不到很好的解決,臺灣的戰事恐怕就不是抗日聯軍退往臺中那麼簡單了。老亮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看來,有許多事必須從現在起就要未雨綢繆……
自去年11月18日,日寇正式發動第三次南進攻勢以來,戰鬥已經進行了將近三個月。鬼子雖在尖筆山地區發動了不同規模的進攻六百餘次,付出了傷亡七千二百餘人的代價,南進大軍卻仍被死死地擋在了尖筆山下。
臺灣的冬季時不時地會下起綿綿細雨,在纏綿的淫雨和料峭的夜風中,讓人難捱天明。露宿在山野裡的鬼子,常常是支起禦寒的毛毯遮風擋雨,卻依舊無法抵擋冬夜的寒冷。三更半夜,無家可歸的野狗一聲接一聲的淒厲哀鳴,如泣如訴、若怒若怨,讓人毛骨悚然;那些受傷的鬼子更是如身在鬼蜮、度日如年。由於缺乏藥物,又不能及時送回到臺北或運回國內,他們整日捲縮著身子不停地呻吟,似乎連掙扎的力氣都已經喪失;戰死的官兵實在是太多了,一時難以運回日本火化,只得就地焚燒,把骨灰象徵性地裝進一個一個的小布袋裡。這一幕幕的情景讓許多士兵的後脖頸子直冒涼氣,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歸宿。
面對著支那軍難以撼動的陣地,面對著眼前悽慘無比的景象,越來越多計程車兵開始喪失了鬥志,那曾經令所有人都引以為豪的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也漸漸失去了它的力量與神奇。一些士兵揹著軍官,每晚都要偷偷地拿出佩戴在自己身上的小佛像祈禱:“希望早日結束戰爭,求得生還家鄉。”日本南進軍厭戰情緒日益滋生。
對於南侵日軍在尖筆山的處境,世界各大媒體都表現出了極大的關注。美國的《太陽報》和英國的《泰晤士報》報道說:“目前,日本軍隊在臺灣疲於應付,大有拿破崙在俄國受困時之狀態……”;法國的《費加羅報》和德國的《西德意志彙報》則分析道:“如果日本在一個月內,還不能打破這種僵局,他們惟有撤軍一途……”;就連日本的《每日新聞》也承認“尖筆山之戰,支那軍抵抗頑強,戰局極其不利……”
面對日益惡化的臺灣形勢,日本人深感棘手,日本國內的輿論,也出現了與“聖戰”不和諧的聲音。國會內有人主張以一億日元將臺灣出賣,以擺脫這場“勞民傷財”的戰爭。但狂熱的日本軍方,卻一如輸紅了眼的賭徒,大肆叫囂臺灣支那軍的形勢也不容樂觀,只有將聖戰繼續進行下去,勝利才會屬於大日本帝國。與此同時,為了配合軍方的主戰言論,日寇南進軍前線的總指揮官,北白川宮能久親王一面再次向大本營和總督府提出了增兵的請求,一面重新加緊了對尖筆山防線的攻勢。
鬼子的孤注一擲賭對了,抗日聯軍確實也處於極為困難的境地。隨著二月下旬,由後備步兵臨時組編成的日軍第七師團在永山武四郎中將的指揮下被運抵臺灣,並擺出了要在尖筆山側後方的紅毛港、香山港、新埔和白沙墩搶灘登陸的態勢,以及朝廷仍未能與俄國在運送武器彈藥等一系列問題上達成協議,戰場上的膠著狀態終於被打破了。
2月28日,抗日聯軍總指揮部儘管萬分的不甘心,但迫於武器彈藥已經難以為繼,又擔心一旦被鬼子在尖筆山側後方搶灘登陸成功,會讓自己處於腹背受敵的極端不利境地,不得不忍痛作出了放棄尖筆山陣地的決定。當夜,守衛尖筆山陣地的志願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