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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斬斷一切罣礙,打破世俗的網,這種網是反基督派織成的……我走的是正直

的大路,我靈魂不動搖,不接受那黑暗的世界……”“但是麵包、水和衣服,你用不用呢?

這也是世俗的東西呀。”老頭兒譏刺地說。

但是這些話也沒有觸動亞歷山大,他更加熱心地說著,雖然他的嗓子很低,但卻象吹喇

叭一般:“漢子,你最寶貴的是什麼?只有上帝是唯一可寶貴的。

站在上帝面前,從你的心頭斬斷地上的罣礙,放棄一切,上帝會看見你:你是一個人,

上帝也是一個。於是你就可以走到上帝身邊,這是走近他的唯一的路。這樣靈魂才能得救。

棄去父母,棄去一切,要是你的眼睛誘惑你,你就把你的眼睛挖掉,為了上帝,物慾死而靈

魂活。這樣,你的靈魂,便燃燒於永世萬年……”“那就把你喂臭狗去吧,”彼得·瓦西里

耶夫說著站起來。

“我當你從去年起變乖了一點,不料變得更蠢了……”老頭兒搖擺著身子,從鋪子裡走

到廊下去。這行動使亞歷山大感到了不安,他詫異而慌張地問:“你要走嗎?……呃……為

什麼?”

但是和氣的魯基安投著安慰的眼色說: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於是亞歷山大就朝著他說:

“說到你,也是個世俗的忙人。你也說一些無用的話,這有什麼意思呢?什麼三呼阿利

路亞,二呼阿利路亞……”魯基安對他笑笑,也走到廊底下去了。現在,他就對著掌櫃很自

信地說:“他們敵不過我的精神,完全敵不過。象火上的煙一樣,消失了……”掌櫃抬眼向

他一望,冷淡地說:“我對這類事不過問。”

這人似乎不好意思起來,拉拉帽子喃喃地說:“怎能不過問?這是不能不過問的

事……”他低頭沉默地坐了一下,就被兩個老頭兒叫去,三人一起,也不告別就走了。

這人好象黑夜的篝火,在我眼前突然閃耀,明亮地燃燒了一下,又熄滅了,使我覺到他

的厭世論裡,有一種什麼真理。

晚上,我找個時間把他的話對作坊裡的畫工頭說了。他是一個沉靜和藹的人,名字叫伊

凡·拉里昂諾維奇。他聽完我的講述,對我解釋:“這好象是一個逃避派。這是一種教派,

他們一切都不承認。”

“那麼他們怎樣過日子呢?”

“逃避著過日子,永遠在四方流浪,所以把他們叫做逃避派。照他們說,我們同土地以

及與它有關的一切都沒有因緣。

因此警察把他們看做危險人物,要捉……”我雖然過著痛苦的生活,但我不明白:怎樣

可以逃避一切呀?在當時圍繞著我的生活之中,我覺得很多有趣味有價值的東西,因此亞歷

山大·瓦西里耶夫的影子,不久就在我的記憶中淡下去了。

但是在痛苦的時候,他的影子常常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在野外灰黯的路上走著,向森林

走去,白色的不做工的手抽搐地提著柺棍,而且喃喃:“我走正直的大路,我不顧一切。罣

礙——這種東西,把它斬斷吧……”同他並排走著的是外祖母在夢中所見的父親:他手裡拿

著核桃木的棍子,他後面跟著一條花狗,舌頭顫動著……

十三

聖像作坊在一所半石造的大房子裡,佔兩間屋子;一間有三扇窗向院子,兩扇向園林;

另一間一扇窗對園林,一扇對街。窗子都很小,四方形,裝有玻璃。玻璃已經陳舊得模糊

了,不大願意地把淡淡的冬天的陽光,透進作坊裡來。

兩間屋子都擠滿了桌子,每張桌子邊上坐著一個俯著上身的聖像畫工;有時候一張桌子

坐兩個人。天花板上掛著一些裝水的玻璃球,它們收斂燈光,發出白色的寒光,反映到方形

的聖像板上。

工場裡很熱悶,有二十來個從帕列赫、霍盧伊、姆斯喬拉來的“聖像畫工”在那兒工

作。大家都穿著敞開領口的布襯衫,帆布褲子,赤腳或是穿著破鞋。工匠們頭上蒸騰著劣等

菸草的煙霧,四周圍飄著亮油、乾燥油、臭雞蛋的氣味,飄著松香油一樣慢吞吞的、憂傷的

弗拉基米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