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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眨巴著眼,咳嗽了一聲。“她知——道的。她自己願意受騙。這種事,誰都說謊騙人。這就

是這樣的事呀,全都害臊埃哪裡真有什麼愛,只不過玩玩罷了。這是一件真正的不要臉的事

情。往後你總有一天自己會明白。可是必須在晚上。如果是白天,就必須在黑暗地方,在柴

棚裡,是呀。正因為這個,才給上帝捧出了天堂。正因為幹了這種事,所以咱們大家都是不

幸的……”他說得那麼好,那麼憂傷,而且帶著懺悔的樣子。因此我對於他的羅曼史,也就

稍微妥協了一點,我對他比對葉爾莫欣更加友愛。我憎惡葉爾莫欣,存心用一切手段嘲弄

他,激怒他,他常常滿院子追我,想報復,可是,他是個笨蛋,很少得逞。

“這種事是禁止的呀,”西多羅夫說。

禁止,我是知道的。但我可不大相信,人是為了幹這種事兒才不幸的。不錯,我確曾見

過人們的不幸,但不相信這句話。因為我常常在談愛情的男女們眼中,看見一種奇異的表

情,感覺到一種戀愛著的人們所特有的溫柔,瞧著這種心的凱旋,常常覺得非常舒服。

但我記得,生活到底是變得更加枯燥而殘酷了。我覺得它好象是照著我一天天所見的那

種形式和關係,凝結住了。而且,我沒有想到在目前的現實以外,每天在眼前出現的東西以

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東西。

可是有一天,兵士們給我談了一件事,這使我非常不安。

這院子裡住著一個在城裡一家高等服裝店做工的裁縫。

他很沉默,很和氣,不是俄羅斯人。他的妻子長得很嬌小,沒有孩子,一天到晚光在那

兒讀書。住在這樣吵鬧的、滿是酒徒的院子裡,這兩人毫不引人注目,沒聲沒響過著日子。

他們不接待客人,自己也不到別人家去串門,只是節日的時候到戲院去看看戲。

丈夫一早出去幹活,晚上很遲迴來。妻子跟一個小姑娘似的,每星期上兩次圖書館。我

時常望見她搖著身體,跟一個跛子似的,在堤上一瘸一瘸地小步走著。她跟女學生似的抱著

一捆用皮帶束著的書,小小的手上戴著手套,顯得樸實、快活、整潔、英爽的樣子。她長著

一張鳥兒一樣的臉,閃動著一雙敏捷的眼睛,全身裝束美麗,好似擺在梳妝檯上的瓷人兒。

據兵士說,她右邊少一條肋骨,所以走起路來身體搖得那麼奇怪。但是在我看來,這倒反而

顯得好看,使她跟這院子裡其他的太太們——那些軍官太太,可以馬上區別出來。

那些太太們,儘管她們服裝鮮豔,聲音宏大,穿著臀部高聳的時裝,但總顯得陳舊,簡

直象是呆在暗幢幢的什物間裡,跟其他許多無用的廢物一起,久已被人忘記了。

院子裡的人都說這位嬌小的裁縫的妻子有神經玻據說她因為書念得太多,腦子有了一點

毛病,不會管理家務。上市場買東西,吩咐廚娘做中餐晚餐的菜,都得由丈夫料理。那廚娘

也不是俄羅斯人,個子很高、面孔陰沉,一隻紅紅的老是溼漉漉的眼睛,另外一隻只是一條

細細的淡紅色的縫。可是太太自己——人們這樣談著女主人——連牛肉做的和豬肉做的菜也

分辨不出來:有一次去買茴香,卻買來了白辣根。你想想看,這可多麼嚇人哪。

他們三個人,在這座房子裡,全是外人,好象偶然落進了這個大養雞場的一個雞欄裡,

又使人聯想到幾隻白頭翁因為怕冷從氣視窗鑽進了一家又悶又髒的住宅。忽然,勤務兵們告

訴我,那些軍官老爺想出了欺侮這位小裁縫的妻子的狠毒把戲……他們幾乎每天,今天這

個,明天那個輪流寫條子給她,向她表白愛情,訴說自己的痛苦,稱讚她的美麗。她寫回信

給他們,要他們別去打擾她,並且說引起他們傷心很對不起,她求上帝幫助他們不要再想念

她。拿到回信以後,軍官們圍在一塊兒高聲朗誦,把女的說笑了一頓,然後大家又用另外一

個人的名字,再給她寫信。

勤務兵們一邊把這事講給我聽,一邊笑罵著裁縫的妻子。

“倒黴的傻婆娘,瘸腿娘兒們,”葉爾莫欣粗聲地說。西多羅夫低聲附和著:“每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