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悠遠而蒼涼的號角聲響起,把我從思緒中驚了回來。那吹號角計程車兵離我不遠,這聲音也不小,可聽起來並不是響亮感覺,反而很深沉凝重,彷彿震動的不是你的耳膜,而是的心臟。
抬頭四顧,不知什麼時候,四面八方都冒出了北遼計程車兵,有騎兵也有步兵。他們並沒有身著作戰時的鎧甲,而是統一的灰布衣服,且都在頭上綁了一條黑色的帶子。乍看起來,這些士兵是雜亂無章地散落在草原的各處,可仔細的觀察,他們又似乎是按著某種陣勢排列的,因為我發現步兵和騎兵之間的間隔和人數,好像很有規律。
“別把我剛才話當玩笑。”正忙著四處張望,耳邊響起了朗星翰嚴厲的聲音,“圍獵的時候,人會失手誤傷倒還好說,要是野獸發起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難得見朗星翰用如此嚴肅認真的神情說話,我不由得點了點頭。他這才高舉起右手,用北遼語喊了句什麼話,然後把手臂用力向下一揮,草原上計程車兵突然極其一致地同聲喊了出來,把我嚇了一跳。幾乎就在同時,所有的人都開始移動,向著東南的一個方向圍了過去。那些身著灰色衣衫,頭系黑帶的北遼士兵,動作快得彷彿草原上颳起的一陣風。
“跟上!”朗星翰回頭衝還在原地發呆的我喊。也不知是誰在後面踹了一下我的馬,這馬長嘶一聲,毫無預兆地就跟著朗星翰衝了出去,幸好我已經把韁繩纏在了手臂上,否則非得給甩下去不可。
慢慢地我才看出來,原來那些士兵在草原上形成的包圍圈,是為了驅趕獵物。我不時地見到獐、狐、兔、鹿,還有很多我叫不上來名字的動物,被驚地四處亂竄。可朗星翰似乎對它們並不感興趣,都不多看一眼,直接就旁邊掠了過去。我緊跟在他後面,時進時遠,不知道他是否曾故意放慢腳步讓我趕上來,反正我一直都沒有跟丟就是了。
很久沒有如此暢快地騎過馬了。風從我的臉旁呼嘯而過,身體隨著馬匹的奔跑跳躍不斷地起伏著,耳邊聽到的是戰馬嘶叫、蹄聲飛揚、吶喊與助威聲更是不絕於耳;眼前看到的,則是無數奔跑著的馬匹和人影。可不管周圍的環境再混亂,前面那匹黑馬上矯健的身影,永遠是最醒目的。不只是因為他一身明黃色的衣袍,而是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使人難以忽略。
雖然我不願意,但我不得不承認,他與穆容成,都是那種天生帶著帝王之相的男人。這也使他們在很多方面都有了相似之處,比如魄力、氣勢、和讓人一見便有折服之心的威嚴。
但朗星翰的氣質更加外露,你能感覺得到他的意氣風發和霸氣十足,彷彿這世上沒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穆容成與他比起來,更加內斂而深沉。或許容成的野心並不比朗少,但他所處的環境和氛圍使他養成了把一切都隱藏起來的性格,讓人琢磨不透。所謂環境塑造人,此話果然不錯。
其實對我來說,我更喜歡朗星翰的氣質——或許不該具體到郎的身上,因為這應該是一種,生長在草原的北遼人,身上所共有的氣質。或許激烈、或許狂野、或許強勢,卻可以讓人敞開胸懷,將愛恨情仇,一目瞭然,愛就愛到血肉中,恨就恨到骨子裡。
是啊,我不喜歡穆容成身邊的氛圍,在京州皇城裡的日子,是我最壓抑的時光。他是陰鬱而沉默的,笑容如此的稀少。可正因為如此,他的每一次的微笑,才都讓我覺得如此珍貴,那些展顏的瞬間,都被我清晰的刻在腦海裡。他的身影,堅定卻透著一絲落寞,王者的威儀卻永遠糾結著清冷。可是,容成,為什麼你總是讓我心痛呢?即使是在現在這樣的時刻,當你的面容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時,我的心就會抽搐著、緊縮著,讓我呼吸困難。
“呀啊!”突然周圍的聲音大了起來,是那些士兵們在喊,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麼,顯得非常興奮。趕緊用手背蹭了蹭溼漉漉的雙眼,我舉目眺望去,但看到的依然只有無邊的草原。不過我注意到朗星翰已經把弓拿在手上了,只用一隻手駕馬。他已經發現了?那究竟是什麼?我的好奇心也上來了,甩開腦子裡亂糟糟的回憶,我揮鞭催馬趕了上去。朗星翰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稍微放慢了一些,很快我的馬頭就和他平齊了。“你看見了什麼?”我轉頭衝他喊。
他沒說話,只是唇邊帶著一絲微笑。我還沒來得及分辨那微笑背後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忽然在馬上站起身,左手撒開韁繩,探身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帶!
“你幹什麼?!”我嚇得大叫了出來。
“放開你的韁繩!”他大喊著命令道。我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整個人從馬上被他拉了起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