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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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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站起合了帳簿:“明日你須核合兩件事,李璉的大船撞破馮岱年眷屬船賠償銀子事和李璉碼頭邊與溫文元密談事。此刻時辰不早,你也可以去下處休歇了。我今夜便睡在這出事的房中,體驗一下紅闊子的恐怖氣味。明日一早你便來見我。但願這一夜大有所獲。”

“萬一老爺你有個山高水低,叫我怎辦?”馬榮心怯。

“你走吧!兩人在此,陽氣太盛,恐那鬼物不肯出來。”狄公道。

馬榮素知狄公心性脾氣,不便執拗,腹中主意打定,便叩禮告辭。

狄公小心翼翼將臥房內細細檢查一遍,然後上床。他發現床上簟席仍有絲絲汗溼,枕畔脂粉香氣隱隱可聞。——秋月如果在此床上睡過不少時間,巴巴地等我回來叩門。後來她下了床,而且是從容下床的,因為枕蓆羅帳並不凌亂。她一站立床前,可怕的事便發生了,並奪了她的性命。臨死前她那恐怖的臉容正可說明她受了劇烈的驚嚇。

(簟:讀‘墊’,竹蓆。——華生工作室注)

想到此,狄公不由一陣冷顫。秋月,李璉的屍身上都有奇怪的青紫,莫非這古老的紅閣子裡真藏有一種神秘的鬼怪妖物。抬頭見窗外月兒半遮,墨雲一堆。難道那鬼怪妖物是從窗外進奈的麼?——夜房門破了,也有個退步,真是將自己反鎖在裡頭,更不可思議!

狄公忽的又翻身爬起,下床去外廳將自己的雨龍寶劍從馬鞍袋裡抽出。又去露臺邊向紫藤樹叢深處一陣亂刺。瑟瑟聲裡只見落英繽紛,月光破碎,並無半點異相。於是又回到臥房,將衣袍脫了捲起充作枕頭,索性躺在地毯上。——兩眼直視窗外,一手緊握出了鞘的雨龍劍。

第六章

且說馬榮回到客店店堂,找了一個小夥計,塞了他一串銅錢,由他領了繞到紅閣子的露臺外。他細心地在密樹叢中搜尋半日,果不見可疑之跡,乃罷休。

小夥計道:“這條小徑一頭通大酒樓、湯池,一頭通花魁娘娘秋月的宅邸再東折還可插到隔壁桃花客店。”

馬榮又問藏春閣方位。小夥計依實告知,在白鶴樓後背,有一節路。馬榮謝過,吹起口哨,徑直向白鶴樓而去。

這時雖已午夜,一路南來,大街依然熱鬧。經恆豐莊賭局門口,更見燈火煌耀,賭客如雲。一直過了溫文元的古董鋪“龜齡堂”,才稍稍冷落。

白鶴樓早已打烊,後背正是花街柳巷,連綿十幾家青樓行院。馬榮依門牌讀去,果見“藏春閣”字樣,夾在“逍遙宮”與“海棠院”之間,門面較窄,不甚惹眼。

馬榮輕輕叩門,沒人答應。簷角一盞小小紅燈早熄滅了。一推門,竟應掩著。——門裡一片漆黑,見是一個軒廳,也沒燈火。後院一排房櫳,似有燭火閃出,月光下分外靜謐。

馬榮輕步躡足。穿過軒廳,徑摸後院。突然他聽得一聲聲輕微的呻吟,從軒廳的右邊角落傳來,時斷時續。及再走近,果見一個女子捆綁在一根圓柱上,衣裙撕破,頭髮披散,滿身紫傷,已哭幹了眼淚,正微氣呻吟。

馬榮趕緊上前,從腰間抽出匕首割斷了繩索。那女子驀地倒地,昏厥過去。馬榮一摸,尚有熱氣,也不驚慌。見地上一根荊條已損皮折枝,粘有血跡。

“只不知這姑娘受誰荼毒,如此手狠。”馬榮自語。

半晌女子掙扎醒來,見是一個軍官搭救,心中害怕,輕叫道:“你不要管我,無需驚動官府。”

馬榮猶忿忿:“你叫什麼名兒,緣何被捆綁這裡捱打?”

“奴家叫銀仙,吃師父教訓,家常便飯,軍爺旦勿喧嚷。”

馬榮一聽是銀仙,正中下懷,又問:“姑娘原籍可是泗州臨淮郡?”

“軍爺如何曉得奴家籍貫?”銀仙驚愕。

“我叫馬榮,正是同鄉。今日有緣,特來救你。”

銀仙聽了,果是家鄉方言,十分親熱,不由“哇”地哭出聲來。

“今夜白鶴樓侍宴,酒席上那個溫先生幾番刮涎,老不正經。奴家害怕躲閃,不小心時竟潑翻了酒,弄汙了溫先生衣襟。師父將我悄悄弄到這裡,要施家法。先扇了我幾個巴掌,奴家強辯幾句,又揪我頭髮往柱上碰撞。奴家不該掙扎。抓傷她手臂。師父盛怒之下便將我捆綁在這柱上了。——馬軍爺,這本是常有的事,事後師父心軟便來放我,並不記仇。誰知……誰知今夜至今仍不來鬆綁,該是將奴才忘了。”

馬榮不屑道:“你那師父是叫秋月麼?你還是將她忘了吧。她怎能來為你鬆綁,自己都被閻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