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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高臺上人頭趲簇,黑壓壓一片、不時響起了聲陣高聲喝采,但誰也看不清誰的面目嘴臉。

忽然花園裡、畫廳裡燈火一齊大放光明。高臺上的客人攀著扶手開始陸續回到畫廳。

玉蘭剛回到座位上欲待坐下,突然她想到什麼,便對狄公道:“對,我應該去看看小鳳凰是否已經裝束完畢,即將輪到她上場了。今天她在這裡能露一手。振起了名聲,邵、張兩大人便會將她舉薦到京師的教坊司去……說著興沖沖從畫廳邊的一個圓洞門走了出去。

狄公這時忽然發現如意法師凸出著一對大眼睛正盯著那扇圓洞門呆呆出神,不覺心中狐疑。他端起酒壺自己斟了一盅酒,正待湊上嘴唇,羅應元一聲大喊,狄公一驚酒全潑了衣袖。羅應元大驚失色。指著那扇圓洞門,口中哆嗦。狄公急忙轉過身來,只見玉蘭小姐正從圓洞門奔進畫廳;她臉色死灰,驚恐萬狀,茫然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

第十一章

狄公忙上前扶定玉蘭,驚問:“小姐受傷了?”

玉蘭茫然若失,望著狄公發愣。

“小鳳凰,她……她……她死了。”玉蘭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脖子上開了一個大口,我弄了一手的血!”

狄公忙高聲說道:“啊,舞姬出了點事故,來,來,玉蘭小姐先到畫廳外休息一下,我們去幫幫她的忙。”

羅應元急衝衝趕出畫廳外時,狄公對他耳語:“小鳳凰被人殺了!”

羅應元忙吩咐高師爺:“傳我的命下去,衙院的裡裡外外派人看守,沒有命令一個不準放出、你現在扶送玉蘭小姐到外廳的耳房裡休息,不準任何人去驚動她。”

羅應元於是引狄公沿著一條狹窄的走廊急走,那走廊盡頭便是畫廳東廂——小鳳凰梳妝的地方。狄公推門一看,房裡沒有人,明亮的燈光照著小鳳凰仰臥著的屍體。她還沒有穿上舞裙,兩條胳膊伸展著,一對驚恐的眼睛向上吊起直愣愣望看天花板。細長的脖子和瘦削的雙屑滿是鮮血。她那張尖吻縮腮的嘴臉,長長的尖鼻子及那兩排上下交叉著的小而尖的牙齒很容易使人想起一隻狐狸的面容。

羅應元突然說:“年兄,你瞧那滿是血汙的剪子,準是兇器。”說著一面彎腰撿那柄剪子。

狄公道:“小鳳凰定是正要穿舞裙時被殺害的,你看她還穿著內衣,跳舞用的裙襪全堆在桌上。”

狄公從桌上拿起宋秀才那冊《玉笛譜》,輕輕納入衣袖。這時他的目光落到一扇小門上,問羅應元道:“這扇小門通向哪裡?”

“通到畫廳的那幅大掛簾後。”

狄公點點頭。

狄公回到畫廳重新坐下,開言道:“小鳳凰不慎被桌上掉下來的一柄剪刀戳破了腳,玉蘭小姐見了血一時發了慌,此刻已經包紮了正在休息。貴賓們不必介意,舞觀賞不成,照例喝酒。”

“幸好不曾傷了玉蘭小姐,我看不到《黑狐曲》並不失望,我們今天聚會主要是為了議論詩道三昧,並不是一味看女人的翩翩舞姿。”邵樊文說道。

張嵐波說:“我早感到似乎有某種不祥。幸好只是刺傷了腳,敗了一點雅興。多分是那小鳳凰大意所致——倘是狐仙動了怒,便恐怕不是戳傷了腳的小事了!”

“噢,如意師父,聽說你的詩越寫越短了,還望不吝墨金,在羅縣令剛才拿來的那幅白練上寫上兩句,以記今夜之盛。”——邵樊文將話題轉到了做詩上。

如意法師放下了手中的酒盅。

“今天我的酒沒有喝夠,寫大字的興致上不來。你們不妨與我取張紙來,我當即為東道主羅大人獻一首詩。”

邵樊文笑道:“如意師父酒也喝了不少了,兩條腿只打哆嗦,哪能寫來大字:聽說是書聖喝酒愈多書法愈見酣練奔逸,而師父則是酒愈喝多,字愈見小。哈哈!來,喚女僕取紙墨筆硯來!”

一旁侍候的女僕領命忙取來了筆墨紙硯。狄公將一幅五尺長,二尺寬的細紋宣紙在桌上鋪了便磨墨侍候。如意法師莞爾一笑,墨飽筆酣,當即寫下了兩行草書,恰如那長鞭搖閃一般。狄公見那字跡龍蛇盤繞,精神飛動,邵樊文脫口唸道:來來去去去來來,心燈明滅天燈在。

——如意翁醉筆狄公心中詫異,口中嘿然。命女僕將字條叫人揭裱了日後懸在畫廳中央。他隱約感到,這兩句詩不無悼慰小鳳凰的含義,且也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之意。

這時高師爺來稟報:玉蘭小姐頭疼欲裂,不能上席了。羅老爺傳話他不能陪貴賓們痛飲盡歡了,惟望貴賓們明天翠玉崖上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