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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主要線索還是地上和床簾背面的墨斑血汙。

“顯然,梅先生半夜或後半夜突然撞進東廂房。那一對情人慌作一團。所謂奸近殺,那男的便掄起書桌上一方端硯猛擊梅先生頭部。梅先生跌倒在床腳邊的地上。然後那兩個兇手便將梅先生屍體拖到了花廳的樓梯下。

“因為那時大紅燈籠已熄,故他們玩出了梅先生手擎蠟燭的拙劣花招。——試圖將罪行掩蓋得天衣無縫,反致露出破綻,所謂畫蛇添足。那橫倒的蠟燭,軟氈鞋,荷花苞蕾石雕的血跡都是不必要的蛇足。記得你說過,從那又高又陡的樓梯摔下來,無論如何都要斃命的,何況又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衰邁老人。不需任何佈置,誰都會相信這個意外事故。然太實則虛,故反而露了馬腳。”

“老爺,那盧大夫又是如何被你看破的?”陶甘又問。

“盧大夫除了在梅先生死的時間上自作聰明,意圖瞞哄我們外,另一處又自作聰明說了謊話。葉夫人自盡時,他正在葉府,我當時已略知梅夫人身世,且剛對梅先生之死又起疑心。我問他梅夫人可曾是海棠院的行首,他如回答說。他不十分了解梅夫人的身世,我當然一無所獲。但他卻一口咬定梅夫人出身於涇陽世家巨族,並不曾當過妓女。於是我便明白他對梅夫人的底細一清二楚,只是意圖隱瞞我們罷了。目的很清楚:曲意迴護梅夫人,使我們不疑心到梅大人犯有通姦之罪——”

內衙門突然被推開,馬榮匆匆走了進來。

“藍白小姐在衙門值房等候,她說她有要緊之事要詳稟老爺。”

狄公道:“我也很想見見這位藍白小姐,可此刻沒有時間了。馬上就要擊鼓升堂。”

“她說事關重大,須得在升堂之前叩見,怕耽誤了,弄出大錯。”馬榮更急了。

“她說出了什麼事沒有?”

“沒有。她只一味要見到老爺再肯細說。”

“那麼,還是請她耐性等候,我晚衙理事完畢再進來細稟。”

衙堂上一聲鑼響,三通鼓畢。衙卒、牙將、吏員、書記分列兩行。狄公紫袍玉帶升上高座。喬泰、馬榮侍立背後。陶甘坐在錄事一旁,相機助問。

狄公將驚堂木一拍,喝道:“本衙晚堂審理梅亮遇害一案。現將被告盧鴻基帶上堂來!”

不一刻,衙卒將盧大夫帶到堂上。盧大夫一見狄公,無限冤屈地跪倒在丹墀下。

狄公道:“盧鴻基,你身為醫官,不思奉公積德,洽病救人,反而撥弄是非,專一攪混,偽證誣供,該當何罪?本堂先點破你兩點:一是梅先生死亡時間,二是梅柳氏身世履歷。允你如實重供,再敢有半點搪塞遮瞞,欺騙本堂,待我勘破,定不輕饒。”

盧大夫叩頭及地,哭喪著臉說道:“老爺明鏡高懸,察觀秋毫,小人焉敢有半點欺心瞞上。這偽證誣供之罪,小人不敢抵賴。只是小人確不曾謀害了梅先生。小人苟且之事誠有,只行兇害命一項小人委實不敢,還望老爺據實明斷。”

狄公道:“你須將梅先生遇害那夜之詳情細細敘來。那夜梅先生夫婦邀你共進晚膳, ——便從這裡開始說起。”

盧大夫供道:“晚膳後,我們聊了一回天。梅先生要去書齋看書,我便去老管家房中送藥。梅夫人也說身體不適,我也抓了點藥給她。——於是我便告辭回家了。”

“那麼,”狄公道:“後來你聽見東院花廳梅夫人高聲尖叫又急忙趕去之事純屬虛造了?”

“是的。老爺,小人知罪了。翌日一早我又趕去梅府,想看看老管家的病情有否好轉。記得是梅夫人親自開的門,她將我引到一間幽僻的耳房,輕輕對我說,‘梅先生死了!’我當時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一回事。她說,昨晚梅先生上書齋去後,她便決定在樓梯下的東廂房睡覺。倘使半夜梅先生有什麼事吩咐,她可以上樓去照應。午夜不久,她剛睡得正香,梅先生進廂房來了,一面氣喘,一面說他頭痛欲裂,胸悶窒息。她還未來得及替梅先生去取藥,梅先生便跌倒了,頭撞在床腳邊的青石地板上。她上前俯身一看,頭跌破了,已沒了氣。

“我當時竟信了她的話,我知道梅先生心臟本來有病,常犯哮喘。我說讓我去看看屍體,她說她已將屍體搬到了樓梯下,她要我來衙裡請仵作,並報案說梅先生犯了心臟病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跌破了頭死了。

“我來衙門找到了仵作,向他通報了梅先生的死情,要他去梅府驗屍。當我們走進東院花廳時,我不禁嚇呆了。我見梅先生的腦殼被擊碎了,腦漿迸溢,血肉模糊,明顯不是頭撞在床腳或地上所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