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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第七房後人,孃家現在居住泰亨鄉,在吐露港之西,與大埔毗鄰。”

“啊,不得了!”易君恕肅然起敬,“今天得見文丞相後人,真是三生有幸!”

“兄長過譽了,”文心瑜道,“我輩平庸無為,不敢分享祖上的榮耀,只求不要辱沒家問也就是了。”

這時,龍仔走進客廳,說:“少爺,少奶奶,舅爺到了。”

話音未落,隨後進來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白淨面皮,蓄著五綹長髯,長袍馬褂,便帽布鞋,一副鄉紳裝束。進門便興沖沖地叫道:“阿猛,舅舅來為你賀百日啊!”見有客人在,不覺一愣。

文心瑜忙對易君恕說:“這是家兄文湛全……”

易君恕拱起雙手,正待行禮,鄧伯雄卻攔住他,向文湛全問道:“全哥。你知道這位客人是誰嗎?”

文湛全端詳著易君恕,並不認得,茫然說:“愚兄眼拙……”

“不怪你眼拙,”鄧伯雄道,“這位貴客初次光臨,他就是我在京師結識的好友易……”

話還未說完,文湛全已驚喜地說道:“君恕先生?久仰了!”

兩人行了禮,發相見恨晚之慨。龍仔從餐廳那邊走了過來,說:“少爺,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客人入席吧!”

“好,”鄧伯雄應了一聲,說,“君恕兄,今晚將在鄧氏祠堂舉行‘開燈’典禮,闔族共飲‘丁酒’,午間舍下聊備菲酌,為你接風洗塵,兩位兄長,請!”

三人進了餐廳落座,鄧伯雄主座,易君恕賓座,文湛全作陪,龍仔侍立一旁,斟酒把盞。

鄧伯雄說了一聲:“上!”廚子便依次端上菜餚,洋洋灑灑,共有九隻青花大碗,三碗一排,排成三排,恰成一副“九宮格”。

易君恕本已抱定“入鄉隨俗”,這時也不覺愣了。北京人宴客,常見的款式是四碟八碗,而粵地風俗竟然與京師迎異,擺了個九大碗,不知是何講究?

文湛全和他雖然是初次相識,卻一見如故,並不拘束,看見他那疑惑的神氣,便解釋道:“易先生,本地人待客,最為隆重的規格就是九大簋,取‘長長久久’之意。這個‘簋’字,是古代食器之稱,方形為囗,圓形為簋,所以,這‘九大簋’倒是有來歷的……”

“多謝文兄指教!”易君恕深深地點了點頭,感嘆道,“中原人向來稱五嶺百越為蠻荒之地,其實大謬不然,今天這番聚會,由大宋皇姑子孫作東,文丞相後人作陪,連食器都是一派泱泱古風,何其盛也!伯雄與文兄如此盛情,易某能不感銘五內!”

“君恕兄,”鄧伯雄手把著酒盞,站起身來,“小弟敬你這九大簋,你道是為了什麼?就為你心中有這片遠在天涯海角的皇天后土,有這裡的十萬百姓!可恨朝廷妖后專權,奸臣當道,新安大好河山被拱手讓人,我們已是大清國的遺民了!”

鄧伯雄說到這裡,那兩道濃眉之下,雙眼湧出了熱淚。

易君恕端起酒杯,倏然立起:“伯雄!”

“‘修復盡還今宇宙,感傷猶憶舊江山。’”鄧伯雄眼含熱淚說,“當年文丞相之語,防佛我們今日之言啊!故國難捨,熱土難離,鄧、文兩家與廖、彭、侯氏,決心保鄉保土,血戰英夷,兄長此時前來,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伯雄……”易君恕只覺得一腔熱血在衝騰,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鏗然一聲響,三隻酒杯聚攏在一起。

濃烈的節日氣氛籠罩著港島華人居住區,而坐落在雲鹹街的遲府卻平靜如常。遲孟桓懂得“愛護自己的形象”,這裡是歐人區,可不能像西營盤似地“僻裡啪啦”放鞭炮,弄得硝煙瀰漫,令藍眼高鼻的鄰居們側目,影響了他們的“視覺、聽覺和嗅覺”。所以,他自從搬到這座花園洋房,就把那些中國節日、華人風俗統統拋棄了,今年當然也是如此。這使得他的三房太太和兩個女兒都很不痛快:管它什麼洋節、土節,多一項玩樂總是好的嘛!僕人們也心存不滿:少過一個節,就少打一次“牙祭”,少得一次“利市”,這位東家好“孤寒”噢!

不過遲孟桓卻又不能完全免俗。自己畢竟長了一張黃面板的面孔,香港二十五萬人,華人佔了九成九,要在這方碼頭混世、賺錢,怎能不和華人打交道?經商之道,拉攏客戶最為要緊。春節已經過去,元宵即將來臨,如果不趁此機會表示表示,勢必影響一年的財運,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出於此種考慮,昨天晚上,遲孟桓一擲千金,大擺“春茗”宴,招待遲氏萬利商行的各方客戶。與眾不同的是,遲孟桓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