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炮先是用線綁住了胖橘貓的腿。
他這麼做的時候,周圍的小孩都覺得有趣,大家笑的很開心。
黑炮感受不到開心,但看著周圍人笑,他大概猜到,自己做的應該是對的。
因為他問過老師,問過父母,大家開心就會笑。
開心意味著大家喜歡這樣的事情。
可什麼是喜歡呢?
喜歡就是大家在做開心事情時的感受。那什麼是開心呢,開心意味著大家在做喜歡的事情……
他經常會陷入這樣的迴圈裡。套娃一樣始終找不到答案。
因為開心,喜歡,高興,快樂,這些東西他感受不到。
與之相反的,不開心,不高興,悲傷,憤怒,他也同樣感受不到。
他總是困惑,迷茫,或者顯得極度平靜。
但他知道,疼痛是一種不舒服的表現,會影響自己的思考。
他在竭力避免疼痛。這就需要讓周圍人開心。他曾經因為過於古怪,被人欺負過。
被欺負的感覺——沒有感覺,可是身體會疼,會變得破破爛爛的,會連正常的行為都做起來費勁,會看著更古怪,更容易招人欺負。
他慢慢總結,發現大家笑的時候,大概就是在開心。開心了,大家就不會欺負他。
於是他默默記著一切,踩死螞蟻會開心。
或者說,讓螞蟻死亡會開心。
而這一次,他綁住了大胖橘貓的腿,大家很開心。
他認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於是黑炮開始接下來舉動。
他模仿著周圍孩子的笑容,純真無邪,然後拿起巨石頭,砸在了胖橘的脖子上。
第一下沒有砸死。
貓的尾巴豎了起來。周圍的孩童笑容全部僵住。
黑炮有些困惑,為什麼他們不笑了呢?
是因為沒有砸死嗎?啊,是了,這貓還活著啊,生命真頑強,自己的力氣還是太小了啊。
於是他繼續砸。
這一次,直接砸在了橘貓的腦門上。
胖橘貓豎著的尾巴開始夾起來,瞳放大變圓,耳朵往旁下壓,肥大的臉部變得僵硬。
周圍的小孩發出驚恐的叫聲。
黑炮越發不解,笑聲呢?笑聲呢?是因為沒有像螞蟻那樣,又扁又破碎的死嗎?
他彷彿在求證什麼,開始不斷砸下去。
一下又一下,直到胖橘貓動彈不得,腦漿迸裂。
直到周圍的小孩都恐懼的看著他。有的孩子甚至嚇哭了。
這個反應讓黑炮很是不解。
那之後,他被批評教育了很久。從大人們口中得知,殺死一隻貓是錯誤的。這種行為很殘忍。
但殘忍是什麼呢?殺死這隻貓,和踩死一隻螞蟻的區別是什麼呢?
黑炮想不明白。
但那之後,再也沒有小孩欺負他。
他是個喜歡總結的人,所以得出結論——原來恐懼是比快樂更有用的東西。
他沒有辦法感受到恐懼,可他可以製造恐懼,去讓他人害怕。
比如此刻,他就坐在馬桶邊上,看著報紙。
而在他腳下,就有一個毆打過的女人。
女人原本在家刷著手機,忽然聽到了敲門聲。
一開門,就被黑炮一隻手掐住了脖子。
然後就像砸那隻童年時殺死的貓咪一樣,一拳打在了女人的鼻樑骨上。
塌裂的鼻樑骨讓女人痛苦不已,緊接著黑炮又是一陣胡亂毆打。
女人的眼眼睛腫得發紫,女人的門牙斷裂,但不是被一拳打斷的,而是被一顆一顆掰斷的。
“我會殺了你。但我還沒有想好怎麼殺。你所有的情緒,我都見過,這是你全部的情緒了嗎?”
黑炮清理乾淨自己後,按了一下抽水馬桶。
女人沒有回應,只是恐懼的嗚嗚嗚,雙腿併攏,害怕不已。
就像兒時那隻貓咪被砸的第二下,尾巴都夾起來了。
黑炮溫柔的撫摸著女人已經不成樣子的臉:
“這應該是全部的情緒了吧?”
“真可憐,雖然我根本不會可憐任何東西,但你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很可憐的吧?”
“換個活法吧。”
女人試圖張嘴提醒黑炮,錢在衣櫃下的抽屜裡。
她此前不說,是帶著僥倖,但現在她必須說出來,好換一個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