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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端康成是我最喜歡的。這與他1968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沒多大關係。專挑葉渭渠翻譯的本子。我一度折服於川端對美的執拗的追求和那份欲說還休的禁忌。杉林,櫻花,電車,溫泉,落雪,髮髻,向日葵……這些溫暖的名詞,也一直一直是我的嚮往。《山音》中,額頭光潔的菊子,對公公尾形信吾說爸爸院子裡的向日葵開了的溫柔的聲音在我耳畔久久迴盪。公公愛著兒媳,愛的是那麼幹淨,那麼讓人心疼。兒媳嗅到公公那兒散發出來的夾雜著松香味兒的愛的氣息,便低下頭澀澀而又滿足地笑了。露出雪白的脖頸。這個時候,丈夫相原的背叛又算得了什麼呢?川端的作品,爭議最大的要數小說《睡美人》了。我卻對這部小說有種難以言表的喜愛。它很唯美,美得像一場從容不迫有條不紊的自殺。有花香,有潔白的連衣裙,有殷紅的血,有散落一地的長髮。合上這本書,我總是看到江口老人暗暗的眼神,粗糙的手,還有佝僂的脊背。那靜謐入睡的少女就這樣像花兒一樣綻放在睡美人俱樂部了。江口只會看看她們,摸摸她們,然後輕輕地獨自離開。我不知道老江口在那間小屋子裡面對美麗的Chu女的胴體會想些什麼。我把這看做是江口老人的“Chu女情結”。這裡沒有汙穢沒有慾望橫行沒有一張張扭曲的臉。能寫出這驚心動魄的文字,是因為川端有著那份根深蒂固的孤獨。北大的周閱女士稱這叫“孤兒根性”。這是可以從川端的眼神中讀出來的。那麼,關於他的自殺,已經不是我們要去關注的了。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下一步的路,都有權決定下一腳將邁向何處。我們,只要記住他的那種禁忌,那種寧靜的敘述方式,這就夠了。

蘇童是個鬼才。他的文字總在黑下去的夜裡閃閃爍爍。《妻妾成群》中那低沉壓抑的笛聲,那逼出絲絲涼氣的枯井,使我合上書本後久久不能睡著。蘇童的小說比春花落寞比冬雪暗淡。女性是他筆下的常客,他和川端一樣自如地出入女性的身心,只是在人物命運輪迴方面他比川端多了份絕望。因此,才子蘇童小說中的女人,一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在這個大多數作家剎車失靈的年代,蘇童做得最好。《妻妾成群》中有了那鋪天蓋地的紅和喊出“四院點燈”的蒼老聲音就夠了。剩餘的一群,寫到激烈處,是捏不住閘的。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想去捏過。畢竟在稿費與字數之間存在著“緣,妙不可言”的曖昧關係。蘇童的這種節制,在現在在將來一定會讓行走在快節奏城市裡的人們駐足觀望。

陰差陽錯的,總是在看了書之後才看到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英雄》、《活著》都是如此。當時看電影的心境已經漸次淡去。老謀子還是在追求一貫的單調火烈的色彩,豔豔的色彩一次又一次刺痛我的眼睛。之後,腦海中留下的,唯有蘇童的鬼氣李馮的直指人心和餘華真實的心碎。在這裡,我要提醒那群對國產電影還抱有一絲幻想的兄弟姐妹們,在沒握到電影票前,千萬別去翻同名的小說,這樣,你坐在電影院長椅上時會減少一份遺憾,一份惆悵。

錢鍾書是大家。高三的時候,我花一個禮拜讀《圍城》。裡面有太多比喻用的無可挑剔的句子。我們都叫鮑小姐“真理”,因為真理往往是赤裸裸的,但她又不是一絲不掛,於是我們改叫她“區域性的真理”。世間哪有戀愛?壓根兒是生殖衝動。

……

在師院圖書館的櫥窗裡,我看到了新版的《圍城》。一塊塊褐色的磚齊齊整整鋪排在封面上。那種厚重讓我喘不過氣來。

錢鍾書,扒開英文的冰層,讓中文色彩瀲灩地溢位水面。我太喜歡他的睿智和不動聲色的幽默。

阿布總捧著本希區柯克。她也看葉芝、波德萊爾。市作協一個小有名氣的詩人在文學筆會上介紹阿布的時候,說她是一株奇形怪狀的樹。為此,阿布高興了很久。阿布的詩是嫩綠的,嫩是純潔,綠是希望。遠方的遠方是什麼,一個詩人說,遠方的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阿布說遠方的遠方除了遙遠還有夢還有憧憬。至今我還忘不了阿布當時一臉委屈的樣子。某種程度上,阿布比我善良。她總是說,人可以失望但不能絕望,她讓我看顧城看《小王子》看王家新。

顧城是我最喜歡的詩人。讀他的第一首詩是《安慰》:青春的紫葡萄 / 淡黃的小月亮 / 媽媽發愁了 / 怎麼做果醬 / 我說,不用放糖 / 早晨的籬笆上 / 有一枚甜甜的紅太陽。顧城、海子都是走在時代前面的一群,拋下我們,把我們扔得老遠。顧城總戴著頂尖尖的奇異的帽子在紐西蘭的那座小島上餵雞、種菜、搭木房子。而我,忘不了的還是在北京小衚衕裡逃學看《昆蟲記》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