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麼容易!卷子現在封存在閱卷庫中,有錦衣衛的人裡三層外三層晝夜把守著,搶得出來嗎?
主意只靠楊憲拿了。他問代答題的先生還在不在。錢萬三說沒走,好酒好飯地供著呢。
原來楊憲已想到了掉包計,反正只有皇上和劉基幾個人看過一眼錢大的卷子,也記不準字型。找人摹仿錢大的筆跡,把先生的文題底稿再抄一遍就是了。楊憲怕知道的人多了壞事,他只吩咐抄一份卷子,空白卷紙他想辦法弄來,至於幹什麼,他沒有說。
三
天色已向晚,考生們在吃飯。
劉基從外面回到主考官公事房,宋濂在洗手,侍者已把飯菜擺在了桌上,說:“二位大人快用餐吧,菜該涼了。”
劉基也淨了手坐下,拿起筷子,說:“不壞呀,有魚有肉,是借了秀才們的光了呢?還是他們借了你我的光?”
“加魚加肉是皇上吩咐的。”宋濂說,“皇上親自過問考生們的飯食,從沒有過。”
劉基很興奮,他隨便看了幾張卷子,那個給皇上畫像的畫師,還有那個和女孩一樣嫵媚秀氣的童生,卷子都有驚世駭俗之風,這一科你我當主考很幸運,江山要出大人才。更慶幸人才出自他手。
宋濂稱讚那個考過十七八場的老頭,文章也很老到。
劉基哈哈笑著說:“人都老掉牙了,文章能不老到嗎?”
宋濂提醒他別高興得過早,他的心一直還提著呢!兩個主考官很可能因為那個科場舞弊案而丟了前程。
“這我倒不在乎。”令劉基百思不解的是,他們查得這麼嚴,怎麼夾帶進來的呢?
宋濂嚼著飯猜測,會不會是考場裡有人接應?
《朱元璋》第六十七章(3)
劉基突然重重地放下筷子,說了聲:“不好!”
宋濂問:“怎麼了,大驚小怪的?”
劉基對不讓他們插手這案子,沒什麼可說的。他忽然擔心起來,萬一有人做手腳,來個殺人滅口,不就死無對證了嗎?
宋濂說:“你也疑心背後有貪官把持?”
“這我說不準。”劉基覺得必須保住考生這個活口,一旦他沒了,就成無頭案了。
宋濂問:“那你想怎麼辦?”
劉基想了想,只好找人買通牢頭了。他自嘲說,自己也是貪贓枉法之人。既以身許國,何事不敢為!說罷大笑。
此時劉基擔心會被滅口的犯人錢大倒活得好好的,正抓耳撓腮地坐在那裡發呆。牢頭過來了,問他:“聽說你想吃好的?還想有張床?”
錢大吹噓自己家有錢,皇上沒錢了都得衝他家告借。有錢能使鬼推磨,大不了多給他們銀子罷了。
牢頭根本不信,遠水解不了近渴,誰相信皇上向他家借錢?幾個牢子全都揶揄地大笑。
錢大從脖子上扯下一個很重的長命玉佩,叫牢頭先拿去,聲稱五百兩銀子也值。
牢頭接在手裡,掂了掂,說:“誰知道是不是假的,回頭拿到首飾鋪子裡去驗驗,若是真的,那虧待不了你。”
這時門外有人叫:“牢頭呢?開門,中書左丞楊大人到!”
一見來了救星,錢大從柵欄空隙裡伸出手去,劈手奪過玉佩,說:“你們知道嗎?中書左丞是誰?是我親孃舅!他來了就好了。我用得著巴結你們幾個臭牢子嗎?”
一聽此言,牢頭氣得上去踢了他一腳,因為楊憲已到了跟前,只好退到一邊。
“你可來了!舅舅,快放我出去。”錢大說。
“胡說!”楊憲厲聲呵斥道:“誰是你舅舅!”他恨這個不通文墨的外甥,連利害攸關也不懂。
錢大吃驚而不解地看著楊憲,見楊憲向他拼命使眼色,才安靜下來。這一切都被牢頭看在眼中。牢頭是誰?個個都是勢利場中的老奸巨猾之流,察言觀色、隨機應變,是他們敲詐銀子的看家本事。方才楊憲和錢大的對話和眼神,已叫他心裡有底了,只是裝著不在意。
楊憲喝令牢頭和牢子們走開。
牢頭只得吆喝牢子們:“走開,別影響大人審案子。”
牢頭斷定這裡面有鬼,抓住鬼就等於抓住了大把的銀子,這機會豈能放過!既然楊憲想避人耳目,牢頭無法在門外偷聽,他也有辦法。
牢頭老鼠眼睛眨了眨,從長廊盡頭一架木梯子爬上去,小心地爬進了天棚氣眼,再匍匐著向前爬,天棚是有空隙的,牢裡的一切從上面看得一清二楚。
楊憲正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