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在他頭上,前面大旗上有八個大字特別醒目:弔民伐罪,納順招降。劉基、吳良、郭英立於身邊。太陽如火,酷熱難當。
侍者吃力地從山下弄了水來,郭英對朱元璋說:“洗洗臉涼快一下吧,天太熱了。”
《朱元璋》第三十四章(3)
朱元璋回眸眾人,人人汗下如雨,士兵伏在驕陽下,更像烤焦了一般難耐。朱元璋下令把傘收起來。
侍者收了傘,朱元璋也暴露在太陽底下,立刻汗出如洗。他叫人把一桶水給兵士送去了,自己忍著飢渴。這情景,被將士們看在眼中,誰不佩服,連劉伯溫投向他的目光也是讚許的。
四
太陽底下,石灰山上曬得半焦的灌木和草叢中,全是埋伏計程車兵,常遇春、藍玉也耐著性子等待戰機。
遠處赤旗終於從盧龍山上升起來了,藍玉捅了常遇春一下。他們看見,陳友諒的軍隊已棄船登陸,與陸師合兵,正浩浩蕩蕩開來。
黃旗升起來了。平地一聲雷一樣,吶喊聲震天動地,馮國勝、常遇春、藍玉首先從地上跳起來,率部衝下去。
敵將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大驚,張志雄幾乎傻了,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伏兵啊!
他們慌忙迎戰,但常遇春部攻勢太猛,陳友諒軍支援不住,紛紛後退。
背後又有徐達率兵截住去路,張志雄喊了聲:“快上船。”一些兵士剛剛上船,未來得及升帆,朱元璋的水師將領康茂才、廖永忠等早已率舟師左右攔截,飛箭如蝗,許多陳友諒的兵士中箭而亡,跳江的多溺死。
漫山遍野是殺聲,滿地是死屍,江中也漂著死屍,少數敵船望風而逃。
陳友諒正著急時,張定邊坐了小舟過來,呼喊著:“陛下,不好了,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全投敵了,百餘艘戰艦也落入敵手。快下來,朱元璋殺過來了。再不走,性命難保了。”
陳友諒說:“小船怎麼能行?還是你上這混江龍上來吧。”
張定邊說大船掉頭不便,目標又大,不如小舟靈活。陳友諒無奈,剛下到小舟中,急忙又爬上大船,跑下底艙,拖著驚慌失措的達蘭出來,這時廖永忠的水師已圍上來了。
幸好張定邊親自執槳,划著小船,繞開主江道,從蘆葦叢中鑽走了。
朱元璋站在“弔民伐罪,納順招降”大旗下高興地看著眼前水、陸戰場的廝殺,對劉基說:“如無先生閉著眼睛的舉動,沒有今日大捷了。”
劉基說:“有人出主意,得有人聽才行。還是主公英明,能夠決斷。你看,號稱不可一世的陳友諒,不是一瞬間土崩瓦解了嗎?”
朱元璋正要說話,胡惟庸過來了,報告說新降的張志雄說,安慶之兵這次全叫陳友諒帶來了,安慶只有一千守卒,是一座空城。
“這真是良機呀。”朱元璋說,“我意馬上派藍玉率輕騎進佔安慶,命徐達、馮國勝、常遇春盡行追擊,不給陳友諒以喘息之機。”
胡惟庸說:“我已擅自做主,令徐、常等將軍做追擊準備了,只等一聲令下了。”
朱元璋不無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是不這麼下令呢?你可有越權、擅專之罪了。”
胡惟庸從容不迫地說,主公如果想不到輕取安慶,那不是有悖常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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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不但沒怪罪他,反而笑了。他們對話時,朱元璋一直有幾分驚疑地盯著胡惟庸看,又是佩服,又有點討厭。
劉基問:“他是誰呀,如此斗膽?”
朱元璋說:“忘了寧國之行了?他就是把寧國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縣令胡惟庸啊!我把他調回來,當了都事了。”都事與縣令同級,還是七品,但地位顯赫。
胡惟庸向劉基點頭示意:“今後請先生多多教誨。”
劉基說,峻法嚴刑治民他很欣賞,但剝皮的恐怖做法,不敢恭維。
胡惟庸強調矯枉必過正,世風正過來,即可廢止,這也是權宜之計。
胡惟庸走後,劉基對朱元璋說:“明公看樣子很賞識胡惟庸。”
“你不也一樣嗎?”朱元璋說,“寧國之行,我們合演的一齣戲,不是很成功嗎?”
劉基說,這人很聰明,或者說是過於聰明。這話隱含著複雜的含意。
朱元璋問他是什麼意思?
劉基說:“我聽說他很會燒河豚,並且捨命為李善長嘗毒,這才逐漸被提拔起來的。”
朱元璋哈哈笑道:“會做官又會燒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