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都給人以極度的震撼,你叫我說,我也說不出來,可是你真應該去看看。”
開始的幾次,我只是唯唯以應,並沒有真正去看一看的意思,我好像還回答了幾句活,像“蠟像總只是蠟像,大多數的蠟像,甚至稱不上有藝術價值,你感到震撼,多半是由於你太容易受感動了”之類。
陳長青自然對我的話,大表反對:“你沒有去看過,怎樣能這樣說?”
我笑著:“如果每一件事,都要親自看過才能作準,那還得了!有很多事情,是可以憑想像或者憑知識來作判斷的。”
陳長青依然大搖其頭,我和他之間,類似的爭辯極多,也不必一一記述,不過,有關那個蠟像院主人的介紹,倒使我很有印象。他先向我說了院中陳列的主題,然後道:“這個蠟像館主人,是一個十分有意思的人,他的蠟像院,每天只放一批人進去參觀,絕不是隨到隨看,時間是下午六時到八時,進去的人,還得照他的規矩。”
我不禁失笑:“什麼規矩?”
陳長青道:“進門口是一個客廳,每天六時,他就在那裡等著,要進去參觀的人,先得聽他演說,聽他把為什麼要設立這個蠟像院的目的說明白。不聽他的演說,是看不到那些蠟像的。”我當時只是聳了聳肩,由於我根本不打算去看,管他有什麼特別的規矩。
那天下午,我也是偶然經過的,看到了蠟像院的招牌,立時看了看時間,恰好六點才過一點,而我又難得清閒,一點沒有雜務在身,想起了陳長青的一再推薦,所以就信步走了進去。所以,實際上應該說,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地方,是在蠟像院一進門的一個廳堂之中。
當時,約莫己有二十來個人在這廳堂中,每個人都站著,男女老少都有,我進去之後,就在角落處,靠著一根柱子站著,我打算,如果這人講話乏味,那我就立刻離去,不浪費時間。
當時,他正在對那些人,講他設立這樣一個蠟像院的原因。不單是由於他語音響亮,儀表出眾,而且也由於他講的話,聽起來很有點意思,所以我聽了片刻,就決定留下來,聽他侃侃而談。
他很快就談到了種種殘害人體的酷刑。
那人說道:“由於一個人肉體上所受的痛苦,只有身受者才能感覺得到,而施刑者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的,所以施刑者就可以為所欲為,把種種酷刑,加在受刑者的身上。在地球生物之中,只有人類才有這種殘虐同類的行為,而且花樣是如此繁多,我曾花了多年時間,研究人類歷史上的種種酷刑,發現中國在歷史上,所使用的酷刑之多,堪稱首位,而且,酷刑的發明者,對於人體的結構,有著深刻的瞭解,都知道如何才能使受刑者感到最大程度的痛苦!”
當他講到這裡時,神情有點激動,揮著手,額上也有細小的汗珠滲出來。
他的身形相當高,接近一八零公分,相貌也十分神氣,一頭頭髮,硬得像是鋼絲一樣。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只是聽著他在發議論。他所說的話,也不算是新鮮,但當我聽到他為了研究多種酷刑,而花了好幾年時間之際,我自然而然感到了興趣。
並不是我對酷刑有興趣,恰恰相反,我認為那是人性醜惡面之最,是人類做為一種高階生物的汙點,甚至我也可以說,正由於人類歷史上和現在,還存在著對同類施以酷虐的行為,人類不配被當作一種高階生物。在地球上,人類控制著,但到了有朝一日,和宇宙間其它的高階生物接觸之際,除非人類到時已完全摒棄了這種行為,不然,一定會被別的星體生物,認為是一種低階的、野蠻的、未成熟的生物。
正由於我對酷刑一點沒有興趣,而且一想起來,就不免有噁心之感,所以我才對一個專門研究酷刑的人,產生了興趣。
當時我這樣想:這個人致力於研究各種酷刑,當他在史實之中,看到了那麼多人類對付同類的殘酷行徑之際,他心中不知有什麼感想?是厭惡得不想再繼續下去,還是津津有味地研究,為了在資料中多發現了一種酷刑而感到興奮?
當然,我那時也想到,用這種態度去對付一個揀了這樣一個研究課題的人,不是很公平;人類既然存在這樣的行為,自然應該深入研究才對。
我本來離發議論的他相當遠,距離是恰好可以聽到他的聲音,這時為了想更聽清楚些,就向他走近了幾步。而被他的講話吸引了的,顯然不止我一個人,這時,在他的身邊,至少圍了三十人左右,我是站得離他最遠的。
他在繼續著,並且用一種相當誇張的手勢,來加強他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