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慕容老師蹙其娥眉,三十歲的單身美人,永遠是南明高中的話題女王,免不了各種奇異傳聞——人們說她很風騷,頻換各種各樣的男朋友,週末晚上常去衡山路泡吧。據說幾年前和男學生談過戀愛,那可是真實版的《教師別戀》,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惹得小正太的家長來學校興師問罪,她差點因此被開除教職。
儘管如此,她卻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眼高於項從不把其他老師放在眼裡,恐怕她也因此樹敵頗多,成為老師們排斥詬病的物件。對於絕大多數學生,她也是一副看不慣的表情,常在課堂上公開批評現在的孩子品位低下,順便把許多自以為是的學生通罵一頓,讓不少成績優秀的同學抬不起頭來。
不過,還是有人悄悄崇拜慕容老師。有段時間她一直穿黑色,不久有些女生放學後也穿起了黑衣。她經常改換髮型,染上特別的顏色,這也成為寒暑假女生們的髮型指南——她是南明高階中學的時尚風向標。
更迷人的是她的氣質,有一次語文課快要結束時,她突然拿出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情人》,念出一段意識流的文字——她念得那樣投入,彷彿自己就是女主人公,那個十多歲的法國少女,在越南南方的熱帶陽光底下,看著那個來自中國北方面板白皙的男人。彷彿她也有某種切膚之痛,聲情並茂,催人淚下,讓在座的學生歎為觀止。當時,小麥痴痴地看著她,彷彿眼前站著一位女神,一位自己永遠無法企及的女神。
黃昏,雨停了。
她們來到一片花園,校園裡最偏僻的角落。慕容老師愜意地漫步,紫色絲巾被風吹起,如三十年代的歐洲名媛,又像小麥剛讀過的《蝴蝶夢》裡的呂蓓卡——那也是慕容老師送給她的書,同樣千叮嚀萬囑咐別讓他人看到。
小麥忍不住大膽地說:“老師,你的絲巾太漂亮了。”
慕容老師微微一笑,竟把絲巾從自己脖子上解下,趁著小麥沒反應過來,絲巾已纏上十八歲少女的脖子,像朵雨後綻開的紫色的花——這才是真正的少女杜麗娘。
“你配的上這條絲巾!”
老師欣賞著自己的學生,像欣賞一幅剛完成的油畫,那是高更陛下的塔希提島,是世外桃源待人來嗅的花。
絲巾貼著小麥的面板,光滑冰涼的絲綢,輕輕撫摸脖頸,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幸福感。
然兒,當她閉上眼睛,卻感到絲巾越來越緊,勒住自己的脖子。
窒息。
小麥手忙腳亂地解下絲巾,羞愧地交還到慕容老師手中,咳嗽著說了聲“抱歉”,低頭衝出這片花園。
第一次在偶像面前失態,再也不敢回頭看驚愕的老師,她穿過雨後鬆軟的球場草坪,徑直跑出南明高中的大門。
她在校門外遇到錢靈和幾個同學,死黨抓住她的胳膊問:“發生什麼了?”
“沒……沒事……”
小麥極力掩飾,硬擠出一絲笑容。
她跟隨同學穿過空曠的南明路,來到學校對面的小超市。這是荒涼郊外,方圓幾公里內沒有其他商店與餐廳,只有這家小小的超市。它像黑夜唯一的燭光,對喜歡買各種小東的女生來說尤其如此。
超市雖然有個連鎖牌子,卻由一個外地大叔經營,守著這家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店。南明高中幾乎每個學生都認識這位店主大叔。
趁著食堂開飯前的空當,這群女生在小超市閒逛。錢靈在外頭挑選零食,小麥獨自轉過第二排貨架,在狹窄的通道盡頭,看到一個陌生的大男孩。
他的樣子像高中生,身材高高瘦瘦,坐在一張小凳子上,理著一個學生頭,卻又不像南明高中的學生。
不知為何,從不多看陌生人一眼的小麥,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想要看清楚他低下去的臉。
忽然,他感覺到了她的存在,猛然揚起頭來,盯著小麥這不速之客。
他有一張清秀的臉,輪廓分明的鼻子與下巴,白淨面板上有幾粒青春痘,最吸引人的是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帶著怯生生的目光。
小超市昏暗的角落,四周全是臉頰的日常用品,他那身衣服也夠鄉土的——但他起身時那微眯雙眼,輕咬嘴唇,喉結微動的樣子,看上去還真是一個俊朗少年。
小麥心底一顫,皺起眉頭靠近幾步,與少年四目相對了幾秒,直到他羞澀地把頭低下。
這張臉似乎在哪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她不敢再向前走了,意識到自己過分大膽,疑惑著轉頭離開貨架。
正好錢靈和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