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老師喜歡她了,也不再有同學願意和她說話,每個人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她。原本用羨慕的目光看她的女孩,卻改換了鄙夷的目光,原本用愛慕的目光看她的男孩,卻改換了惋惜的目光………如同看著一朵掉入臭水溝的花。
中午,田小麥說要到對面小店買些東西,卻被牢牢攔住………門衛已接到校長指示,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放她出門,必須嚴防死守。
傍晚,她再一次要出校門,仍然被班主任拒絕,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左右,就是不准她踏出校門半步。老師陪著她在食堂吃晚飯。親自監視她在教室上晚自習,晚上八點,她就被“押”到了宿舍樓,前前後後多了好幾把鎖,顯然是像防犯人一樣防著她,管理員徑直將她拉入寢室,接下來就讓室友們負責看守她。
學校圍牆已加裝了鐵絲網,每夜都有老師輪流值班巡邏,簡直就是一座肖申克的監獄!而她連放風的權利都沒有。
熄燈之前,小麥趴在寢室的視窗,眺望學校外的荒原夜色,想到對面的秋收。一定正在焦急地等待著她………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一定會見面的?可她卻哪裡都去不了,成了被關押在學校的囚犯。上天作證,只要一天看不到他,她就感覺像被判處了無期徒刑。
淚水忍不住滴下來,正好落到樓下的花叢中。底樓的燈光下,映照出一個熟悉的背影。
錢靈………不用看臉就知道是她,正蹲在一株梅樹底下,似乎在土裡挖著什麼,又把某樣東西埋進土中。她知道錢靈最喜歡的是梅花,以前她倆常在這梅樹下散步,冬天還能欣賞凌寒綻放的梅花。
好像心有靈犀,梅花樹下的錢靈仰起頭來,正好看到把頭探出寢室視窗的小麥。
“不!不要!”
錢靈恐懼地大喊起來,她以為小麥想要跳樓自殺吧?
小麥卻關了窗戶回到床上,不想再讓更多人注意她。
一分鐘後,錢靈回到寢室,直接掀開小麥的蚊帳,曾經的死黨,南明高中的兩朵校花,沉默地注視對方。
還是錢靈打破了沉默:“你沒事吧?”
“我沒事。”小麥繼續蜷縮在床上,“你剛才在樓下幹嗎?”
“我在埋葬。”
錢靈脫了鞋跳進小麥身邊,像從前躲在一個蚊帳裡那樣。
“埋葬?”
小麥放下了蚊帳,裡面成為了兩個女孩的小世界。
“你還記得我床頭的大頭貼嗎?”
“我們兩個人的合影?”
“是,”錢靈停頓了片刻,仰頭嘆息,“我把大頭貼埋到了我最喜歡的梅樹下。”
“為什麼?”
小麥感到一陣悲涼,就像自己的青春也被死黨埋葬了。
“既然在你的心裡,我已不再重要,何必再留著我們的大頭貼呢?”
“錢靈。”小麥戰慄著抓住她的手,“不,你在我的心裡永遠重要,誰都不肯能代替你。”
“你的心裡只有他。”
錢靈把手掙脫了出來,怨恨地盯著她的眼睛。
“不,我不能失去你。”
小麥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到這種眾叛親離的地步,她仍想挽回與錢靈的友情。
看著她真實而單純的眼神,還有順著臉頰滑落的淚水,錢靈也心軟了下來,噙著淚花問:“真的嗎?”
“真的!”
小麥緊緊抱住錢靈,無法想象失去她的生活,如同無法想象失去秋收的生活。
可是,她卻難以衡量,天平兩邊哪一個更重?
兩個十八歲的少女,在蚊帳裡相擁大哭一場,直到寢室熄燈陷入黑暗。
眼淚,打溼了枕蓆。
她們擠在狹窄的床上,互相撫摸對方的髮絲,交換口鼻撥出的氣息。
錢靈在她耳邊說起悄悄話:“告訴你一個秘密,高二那年暑假,我喜歡上了鄰居家的男生。那是個大學一年級的學生,長得又高又帥還愛擺酷,簡直和流川楓一模一樣。可是,我和他只持續交往了一個月,等到我們重新開學的時候,原來那種感覺就徹底沒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不會吧?那說明你們愛得不深。”
“當時愛得也死去活來呢!可是,只有三分鐘的熱度,這就是絕大多數的初戀。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都會遇到這種情況,千萬不要因此影響未來一輩子。你還有太久太長的人生路要走,會遇到更多更好更適合你的男孩子,給自己留更多得機會吧。”
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