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來了個沈念。
這雖然只是何家的事,卻還是驚動了街坊四鄰。
何家開始說沈念是家裡親戚,很明顯嘛,沈念姓沈,同沈氏一個姓兒。大家也沒多想,就以為是沈氏孃家親戚,但沈念在沈家一住便不走了,心思活絡的人頓時覺著:嗯,這裡頭有事兒!肯定有事兒!不然,哪個親戚家的孩子會往親戚家長住啊!沈念難不成跟三姑娘一樣,父母雙亡,投靠來的?
八卦往往從嘴最不嚴的人嘴裡傳開來,什麼樣的人嘴最不嚴,答曰:孩子。
因為沈念是跟著何子衿一併來上學的,陳二妞還特意避開沈念,把何子衿叫到園子裡去八卦,她神秘兮兮的問何子衿,“阿念真是你家親戚?我可聽人說,他是你舅的私孩子來著。”這年頭沒手機沒電話沒啥高科技,但流言傳的就是這麼快。陳家做生意的人家,人面兒廣,訊息快,沈家與陳家也算拐著彎兒的親戚,沈素如今又是舉人……所正對的錯的,好的壞的,稍有些流言,底下人留意了,陳家人自然知道的快些。
何子衿瞪陳二妞一眼,“你聽哪個人說的?”
“外頭人都這麼說。”陳二妞自然不能說是聽她娘說的。
“我可沒聽到外頭人這麼說。”何子衿不再跟陳二妞嘀咕,說,“你別聽風就是雨,你看大妞姐,她就不會說這些有的沒的。怪道先生都贊大妞姐穩重呢。”陳二妞都這樣說,還不知別人如何呢?何子衿不喜陳二妞這樣暗地裡八卦沈唸的來歷,一句話便戳了陳二妞的痛處。
陳二妞哼一聲,“是,我長舌婦,成了吧?”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何子衿笑,見陳二妞沒了八卦沈唸的興致,瞅一眼旁邊一株含苞吐蕊、冷冷清香的紅梅,問她,“你不是要辦賞梅詩會嗎?這會兒梅花也快開了,怎麼還沒收著你的帖子?”
若說剛剛只是有一點不悅,這會兒陳二妞的臉可以稱得上冰冷了。這兩年,她與何子衿相處的不錯,不然也不能直接就問沈唸的身世。每天一起上學的表姐妹,陳二奶奶雖然還沒有身孕,卻是找到了一條在陳姑媽面前穩固地位的好法子,她待何家尤其親熱。何家是陳姑媽的孃家,陳二奶奶這樣有眼力,陳姑媽除了總是憂愁二房無子外,對陳二奶奶倒也過得去。故此,陳二妞待何子衿也格外好,一道上學兩年多,哪怕開始是刻意的,相處到現在,彼此也有些情分了。陳二妞冷冷道,“明年志表兄就要考秀才了,大姐姐比我大,家裡什麼不得以大姐姐為先呢。”賞梅詩會的事是她先提的,籌辦名頭卻要讓給陳大妞,陳二妞本就是好強的人,又正是好強的年紀,這會兒怎能心服。
何子衿勸她,“你怎麼倒想不開了。這事說開來,大妞姐年紀比你大,說親肯定在你前頭,讓她在前有什麼不好呢?你們都是堂姐妹,大妞姐又是長姐,她能說門好親,對你難道不好?待大妞姐的事定了,再辦花會,哪怕是三妞姐出的主意,到時也得叫你打頭兒。”
“這道理我娘也說過。”遠遠見陳大妞一身白底紅梅的長裙帶著丫環過來,陳二妞伸手將梅花樹上半開的一枝花枝折在手中,陳大妞遠遠便道,“說好了後兒個開賞梅詩會的,你怎麼倒折起花枝來?”
陳二妞將手裡的花枝遞給大丫環黃鸝收著,勉強擠出一抹笑,道,“看著好,拿去插瓶。”
陳大妞瞅樹上那一處折損後露出青白色的斷枝,嘴裡道,“什麼時候插瓶不行,等我開完詩會,妹妹把這一整棵梅花樹挪到你屋裡去插放,我也不說什麼了。”又吩咐身邊丫環翠鶯道,“跟看園的婆子說一聲,叫她著意看緊這幾株梅花樹,萬不能再叫人折了,再把這處殘枝修一修,不然這也忒難看了。”
陳大妞吩咐完這些事,對何子衿微一頜首,高貴且客氣,“到時我這裡開詩會,妹妹也過來一道玩兒吧。”
何子衿連忙道,“我得在家看孩子,怕是不得閒了。”聽這口氣,人家陳大妞就沒認真要她來的意思。
陳大妞一想,嘆口氣,“也是,現在又有阿念,連上學都要跟你一道來,你更不得閒了。幸而他還小,不然,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再大些,可是不好這麼在內闈混了。”
何子衿笑笑,“是啊。”
陳大妞便不再說什麼,道,“我先去看書了,先生也快到了,妹妹們也進來吧。”
何子衿側開身讓路,“大妞姐先。”
待陳大妞走了,饒是何子衿也不由嘆口氣,以往陳大妞也就是個橫衝直撞的直性子人,有一點點虛榮心的小姑娘家罷了。如今這不知是怎地,讀了一二年書,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