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氣,喊他姐,“你覺著我笨是怎麼著啊?”沈素自認為智商不低啊。
沈氏心說,吃十幾年豬腦還沒把秀才考出來,不是笨是什麼。
熱熱鬧鬧的,就到了成親的日子。沈素人擅交際,朋友多,尤其他生得俊美,大紅的喜袍一穿能晃瞎半村子女娘的眼。更甭提沈氏沈母這樣的至親,瞧著沈素那是滿眼驕傲。譬如有何子衿這小沒出息,望著她舅那春風得意的俊美容顏,口水險些滴下來。
更別提她舅的丈母孃江地主的老婆江太太,據傳,江太太一見她舅身著喜服的模樣,當天將臉都笑歪了。還是請了縣城裡平安堂的神醫張大夫來扎針才將臉給扎正,一時傳為笑談。
不管怎樣,她舅這親事辦的熱鬧,哪怕排場有些土氣,但人氣絕對夠。
當天何子衿還跟著她娘一道去新房看了新娘子,乍看之下,何子衿小小失望,新娘子江氏並不難看,且自有一種溫婉柔美,只是,比起她舅便有些不足了。何子衿不禁心下暗歎,果然好漢無好妻啊,似她舅這樣的顏,想娶到個顏值相仿的,委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子衿存不住話,晚上還悄悄同沈氏嘀咕了一回,“舅媽不如舅舅好看。”
沈氏輕聲訓她,“看人哪能只看外貌,性子好才是真的。書上都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年紀不大,毛病不少,還知道以貌取人了,膚淺!”江氏相貌不差,只是跟沈素比顯得平庸了。可是人好啊,沈氏與江氏一個村裡的閨女,早便相熟的。且沈氏觀察江氏的方式,與何氏觀察她的方式是一樣的。弟弟的親事是早定了的,這些年,節下的針線江氏從沒少過,一樣樣的做的仔細。由小見大,只要江氏人好,做沈家媳婦便夠了。
何子衿也知自己幼稚了,嘟囔,“我就一說。”
“以後這種話,說也不要說。”沈氏拍拍她脊背,“睡吧。”
往時在家,這時辰何子衿早睡了,因今天人多熱鬧,又要去看新娘子,方耽擱了時侯,何子衿早就眼內餳澀,聞言立刻闔上眼睛,沒兩分鐘便睡熟了。何恭小聲笑,“這麼個小小人兒,還知道醜俊了。”
“人小鬼大。”沈氏無奈,“也不知道天天肚子裡在想什麼。”
何恭道,“咱閨女這是聰明。”
“你別總贊她,孩子都是叫別人來讚的,哪有自家人便讚個不停的。”沈氏對丈夫也是無語。何恭笑,“我這是親閨女,我當然覺著自己閨女好。”
沈氏覺著自己同這父女兩個簡直沒法交流,她堅持,“反正別總當著丫頭的面兒贊她。”
何恭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沈氏對丈夫的態度略有不滿,道,“別人家都是嚴父慈母,你別總叫我唱黑臉行不?”
“我哪兒叫你唱黑臉了。我是覺著,閨女還小,不用太嚴厲。”何恭天生好性子,“再說,閨女也不叫不懂事,小孩子喜歡漂亮的人,是人之常情。”
“你以後不能這樣,覺著是小事便不放在心上,孩子就是得教導才能長好。”沈氏道,“你甭看丫頭年紀小,其實啥都明白。孩子就得從小教,你要覺著她小就不教她,等她大了再教就晚了。”沈氏素來慮事長遠,這以貌取人的毛病,小時候大家不過一樂,若大了還這樣……男孩子還好些,人家不過說個風流罪過,女人就事大了。
沈氏覺著自己有必要跟丈夫統一一下女兒的教育方式,對丈夫道,“以後你不能給那丫頭兩句好話便哄的哈哈一笑,便什麼事都沒了。做對了,當然要鼓勵。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心軟就不說她。時常說著,她慢慢就明瞭是非。”
何恭雖覺著自家閨女聰明漂亮,以後絕不會是不明是非之人,但妻子說的也有理,遂一口應下。
沈氏自來是個心性高強的人,她知道自己出身普通,也沒啥見識。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個蠢人,她在家也識得字念過書,而且,並沒有因為識了字唸了書便自命不凡起來。很大程度上,沈氏是個腳踏實地的人。
但,她同時也非常好強。
這種好強並沒有體現她一定要丈夫考上什麼什麼了不起的功名,而是表現在她對女兒的教養上。尤其是婆婆一直嫌棄她閨女,沈氏愈發想把閨女教好。她就是這麼個脾氣,別人越是瞧不起她,她越要把日子過好。別人越是瞧不上她閨女,她越是要把閨女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