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聽,就知何老孃是個實誠人。
誰家死了婆婆,兒媳能這樣哭啊,不心下暗喜就是有良心的兒媳婦了。何況是陳姑媽那樣的婆婆,陳姑媽與何老孃姑嫂脾氣相仿,那就是對媳婦都不大客氣。以往沈氏剛進門兒時受的氣就甭提了,要不是沈氏自己能幹,孃家兄弟也爭氣,何子衿能降住何老孃,沈氏又生了兒子,如今日子也痛快不了。
陳大奶奶給陳姑媽做兒媳婦,說來這運道也不差,陳家如今銀子大把的有,陳志還年紀輕輕中了秀才,陳大奶奶也自有其得意之處。只是,她既沒沈氏的聰明,陳大妞也沒何子衿哄住祖母的本事,近期又做了幾件蠢事,以至於,做了二十年媳婦依舊沒熬出頭,仍是時不時的被婆婆教訓一頓。所以,婆媳兩個有個大面兒的恭敬就不錯了。倘陳姑媽有個好歹,陳大奶奶又不是小m,怎會傷心痛哭至此?
再者,哪怕陳姑媽真的有了好歹,也該是孝子前來送信兒,怎麼也不會叫陳大奶奶這長子長媳到處亂跑呀?
何老孃不過關心則亂,才以為是陳姑媽有了不好。
陳姑媽抱著何老孃嚎個沒完,何老孃心下惦記著陳姑媽,急的了不得,何子衿開口安慰老人家,“祖母放心,不是姑祖母的事兒。”
三姑娘接著道,“倘是姑祖母不好,大奶奶該在家服侍的,就是過來給咱們信兒,也不至於是大奶奶親來。”
兩人這般一說,何老孃頓時放了心,一推陳大奶奶,撫一撫衣襟被壓皺的地方,黑著臉問,“你這是撞克了,還是怎地?深更半夜的,好端端的這是做甚!”
陳大奶奶眼已腫成爛桃,可見不是一時一刻哭功所致,陳大奶奶乍一開口,嗓音亦是沙啞到不行。她跪在何老孃跟前眼淚長流,“舅媽!求三姑娘去瞧瞧我家阿志吧,阿志昨兒上吊了,今天不吃不喝……我也不想活了……”
何老孃嚇一跳,“啥!上吊!”
甭看何老孃震驚若斯、陳大奶奶痛哭苦斯,何恭沈氏都不知要說啥好了,阿念何冽完全不能理解陳志表兄的行為,而且接著給沈氏使眼色打發出去,何子衿亦是無語,三姑娘則根本眉毛都沒動一根,看著陳大奶奶的目光如月色冰涼。
陳大奶奶抽泣哽咽的說陳志的事,“我知道三姑娘是正經姑娘,舅媽家教也好,三姑娘這及笄就定了親,我也盼著她有個好姻緣……可誰知阿志不知從哪兒知道的三姑娘定親的事,當時也什麼都沒說,誰曉得晚上就想不開了。倘不是他屋裡丫環還算伶俐,發現的及時,我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家裡太太也病了,阿志不吃不喝,我也不想活了……”
“這事兒原是阿志自己想不開,跟三姑娘可有什麼干係呢?可就求舅媽看在太太的面子上,看在我也是當孃的面子上,叫三姑娘去勸勸阿志吧……這孩子,是入了魔了呀……”陳大奶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要早知道他這樣的痴心……我再不禁著他的……”
三姑娘直接起身回自己屋了。
當天,憑陳大奶奶哭倒長城,三姑娘也自己反鎖屋裡沒動靜。好在三姑娘不是個想不開的性子,沈氏勸了陳大奶奶一通,三姑娘不開門,只得勸陳大奶奶家去了。
沈氏滿心晦氣,便是當著何老孃也不能忍了,道,“阿志怎麼是這樣個脾性!”
何老孃也很來火,大腦不及思量,嘴裡脫口便道,“是啊,阿恭當年也不這樣啊。”
何恭:這話怎麼說的?他可沒要死要活。無非是他娘打斷兩根裁衣裳的尺子,他咬牙忍了,後來他娘便同意了。
沈氏與何老孃做了多年婆媳,經驗早有了,臉皮也練出來了,只作未聞何老孃之語,道,“這可如何是好,三丫頭跟涵哥兒都定了親的!”過去勸陳志算怎麼一回事,而且,陳大奶奶這做親孃的都勸不好自己兒子,三姑娘能勸得好?萬一陳志見了三姑娘更加入魔,可怎麼辦?憑沈氏本心,是不樂意叫三姑娘去的!這完全是陳志自己單相思,陳大奶奶也是個廢物,這都多長時間了,也沒把陳志勸好,這會兒又來何家哭哭啼啼,當真是腦子不大清楚!
何老孃也沒什麼好主意,嘆道,“你們先去睡吧,明兒個再說。”她老人家雖也心煩,好在陳志與她的親緣便遠了,雖有些心煩,到底還好。又一時拿不出個章程,索性先打發小夫妻去睡了。
何子衿在三姑娘門外轉悠了兩圈,寬慰了三姑娘兩句,知道三姑娘精神還好且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便也去休息了。
她一回屋,兩個八卦人士就在她屋等著呢。
阿念、何冽早在陳大奶奶哭天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