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這裡又唸叨起來,莊太太把已說了三五十遍的事兒又同簡太太絮叨一回,她道,“我可是長了大見識,妹妹啊,你以為那皇家的寶貝能與咱們平時裡見的那引起金玉物兒一樣麼?宮裡的東西,都是有標記的。”
簡太太一聽這話,頓覺大開眼界,連忙道,“怎麼個標記法兒?”
“何時何人所制,上頭有內務司的標記。”
簡太太聽著,頗覺不可思議,“還能這樣?”
“那是自然,以前咱們看大戲,戲臺上唱的,皇家賞下多少寶貝,這些寶貝,怎能沒個記號兒呢?不說皇家的寶貝,就是咱們自己去銀樓裡打個首飾,不也常弄個記號麼。有些銀樓,也會在首飾上留下銀樓自己的標記。”莊太太經何子衿給普及過首飾上的學識後,跟簡太太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莊太太還道,“別個事不好說,只是一樣,縣尊太太來了這些日子,她是什麼個脾氣,咱們也都知道的。她那人,倘不是確有這體面,如何肯胡亂說呢。倒是咱們縣裡些個人,自己沒見識不說,反把個皇后娘娘賞賜的寶貝,說是假的。這才真真是好笑呢。”
簡太太聽著,面兒上還是附和莊太太幾句,心裡卻是有些個尷尬的,因為,笑話縣尊太太的事兒,她雖沒面兒上說,心裡卻也是認同閻氏金氏所說,覺著縣尊太太先時是裝富。但,又如莊太太說的,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縣尊太太為人處事啥的,大家除了知道她很會給縣尊大人吹枕頭風外,別個上頭,衣食住行,倒不是說縣尊太太多麼的奢侈,可縣尊太太也絕不是個寒酸人,就算她戴的首飾能是金包銅之類假的,但,縣尊太太身上穿的衣裳,那料子可沒一樣沙河縣這些太太奶奶們比得上,這又怎麼說呢?
聽莊太太這有鼻子有眼的說了一套,簡太太心裡便有些動搖,她是個有心計的,慢慢套了莊太太些話,待傍晚丈夫回家,簡太太特意同丈夫提了一回,簡太太道,“我看,莊太太說的有理,興許先時是那姑嫂兩個誤會了縣尊太太,聽說先前縣尊太太買紅參,一匣子十來根,上百銀子,縣尊太太眼睛都沒眨一下便買了下來。何況,縣尊太太這樣的身份,怎會拿皇后娘娘所賜開玩笑呢。”先說了自己分析,簡太太問自家男人,“你說呢?”
簡主簿尋思一回,他按理說是縣裡三把手,他這交差,在別個縣裡都得是三老爺,在沙河縣他卻是排不上的,因縣裡事都被馬縣丞閻典史這郎舅二人架空了,簡主薄不過是擔個名兒罷了,管些無關緊要的閒差。手中無權,別人也不當他一回事。如今縣裡空降了江小縣尊,簡主薄原不欲摻合這裡頭的事兒,畢竟,江小縣尊年紀太小,而馬閻二人在沙河縣經營多年,可不是好相與的。別個不說,前頭許縣尊如何死的,簡主薄都不敢猜。他唯願縮著頭過些太平日子罷了,如今偏又聽聞縣尊太太那瓔珞當真是皇后娘娘所賜之事,簡主薄思量了一回,仍是不欲冒風險,還是與妻子道,“還是要看看再說。”
簡太太知道丈夫生就是個樹葉掉下來都怕砸破頭的性子,推他一把道,“你也別忒謹慎的過了頭,現下莊巡檢可是巴結上了縣尊大人,要是哪天縣尊大人成了勢,你先前站幹岸沒出過力氣,縣尊大人論功行賞,你又能得著啥?無非讓你繼續站幹岸罷了,這還得是縣尊大人好性兒的。不然,什麼時候令人頂了你,怕也無處說理去。”
簡主薄悶頭道,“倘現下就去表忠心,似也有些早了。他兩家在沙河縣這些年,州府裡也有人脈,縣尊大人有啥呢,不過一毛頭小子罷了。”
“毛頭小子?”簡太太挑眉,“毛頭小子的媳婦能得皇后娘娘賞東西,你先前不是說縣尊大人是堂堂探花出身麼。你可別糊塗了啊!”
“我曉得,你也莫急。”簡主簿一向是個省事的,他終於有了個主意,卻是把主意出到了媳婦身上,簡主簿與妻子道,“我聽說莊太太去縣尊太太跟前去的挺勤,不若,你也多走動一二。”
簡太太心裡有氣,道,“我自是曉得的,只是,莊巡檢那裡早與縣尊大人投了誠,縣尊太太待莊太太自然親近。你這裡總無動靜,我再如何巴結,縣尊太太也不是傻的,多少上趕著的還得看她心情如何,咱們還在觀望,不肯投誠,她如何肯親近我。”
“投誠投誠,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的容易。前頭許縣尊的下場,莫不是忘了?”簡主簿見妻子沒個完的絮叨,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簡太太頓時沒了聲響,良久方壓低了聲音問了丈夫一句,“許縣尊的事,當真是他們?”
簡主簿輕輕嘆口氣,“我也並沒有眼見,但,許縣尊出門,身邊總有人相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