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何老孃只得把那一腔衝動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劉氏笑道,“要我說,怕不是請朝雲道長做法。不論做什麼法,那樣的官身,派個管事來,朝雲道長也必去的,哪裡會自己親自來。想來是有別個緣故。”
何老孃點頭,孫氏道,“哎,是啊,可惜誰也不曉得。咱們縣這回可是風光了,縣裡出了三個進士,其中阿念還是探花,又有朝雲道長這樣的大人物,我們來時,縣太爺的調令已下來了,連升兩級,調了正六品禮部主事。”
何老孃道,“別個不說,縣太爺做官也是極好的,咱們縣這些年,縣太爺鮮少亂收錢,而且,那書院能落在咱們縣,還不是多虧了縣太爺麼。”
劉氏孫氏皆稱是,就是沈氏也深覺婆婆這話在理,縣裡有個書院,便宜了多少有心向學的孩子們唸書哪。
劉氏笑,“非但縣太爺升了官兒,縣裡的學諭,書院的胡山長都得了府裡的的獎賞,府裡學差大人還親去了咱們縣的縣學,誇咱們縣的縣學辦得好。”
何老孃很不謙虛地表示,“咱們縣的縣學本就是極好的。”
孫氏笑看何老孃一眼,“非但縣學辦得好,嬸子您那書寫得也好哪。我們家裡也買了兩套,看嬸子你寫的那個,秋闈春闈如何備考的事兒,還真是頭頭是道。阿洛回去與我說了,就春闈前,喝的那及第粥就大有講究,還有那紅褲頭,果然旺啊!”
何老孃笑,“這也得孩子們書唸到了,倘書念個狗屁不通,就是一身大紅的去考,那也不能中的。可話說回來,書念得再到,這科舉啊,也得要點兒運氣。別個不說,就是我們丫頭她爹,秋闈考了十來年呢,其實文章火侯早就到了,但運道不到,也是沒法子的。這喝及第粥,穿紅褲頭就是在攢運道。這樣,肚子有了學問,身上帶著運道,這樣考再不中,那也是萬萬不能的。”
孫氏奉承何老孃,“嬸子你真不愧是寫書的人哪,這學問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何老孃笑的見牙不見眼,“我也是一年一年的看著孩子唸書科舉,總結出來的。先時想不透,後來阿恭阿念考過了功名,再往回一看就都通透了,所以記錄下來,要是有跟咱們一樣,孩子們一代一代要考功名的人家,看了我這書有些幫助,也就值得了。”
“值!特值!”
何老孃愈發高興,覺著阿洛他娘這些年不見,倒是格外會討人喜歡了啊。
大家吃一回重陽酒,待得酒席散了,女眷們自去何老孃屋裡說話,沈氏回屋給三兒子餵奶,孫氏聽說沈氏又生一子,連忙跟過去看何家三郎了。
孫氏年紀也不大,比沈氏長兩歲而已,見著三郎,喜的了不得,直誇長得好,乖巧。又問三郎可取了名字,沈氏笑,“大名兒還沒取,小名兒叫興哥兒。”見孫氏瞅著三郎都挪不開眼,沈氏一面摸著三郎的頭毛叫乖乖吃奶,一面道,“嫂子喜歡,跟恒大哥再生一個就是。”
孫氏笑,“我這把年紀,你可別打趣我了。”
“哪裡是打趣,嫂子也就比我大兩歲。”沈氏道,“來之前,聽母親說帝都風水好,我也是半信不信的。嫂子也知道,我生了俊哥兒好幾年也沒信兒,以為年歲長了,不會再有身子呢。可稀裡糊塗的,來帝都就有了。嫂子年紀與我差不離,阿洛就歡歡一個妹妹,也孤單呢,你們要是再生一個,不論是兒子還是閨女,都好。”說得孫氏頗為意動,又說,“我這眼瞅著就要做婆婆的人呢。”
“我也當了丈母孃呢。”沈氏笑道,“咱們兩家,都不是人丁旺的人家。像我家吧,相公只有一個姐姐,我們家的大姑姐再好不過的人了,就是嫁得遠,與姐夫各地做官,平日裡不得見的。你家也是,你就阿洛這一個兒子,要是家裡日子不好過,也不敢養許多孩子,可我想著,現下日子也還過得去,起碼吃穿不愁的。孩子們多的,別個不說,家裡就熱鬧。”
孫氏覺著,這話也很有理,只是,她自生了閨女就沒動靜,這來帝都難不成就能有信兒?
何洛一家子在何家說些話,把給何家捎來的東西直接就放到何家了,省得搬回去再送過來的麻煩,孫氏讓人開了箱,取出胡家給何家的書信,此後方告辭了,說待家裡收拾停當請何家過去吃酒。
何家很高興何洛一家子來帝都,別看以前在碧水縣也就是個略親近的族人走動,可到了帝都,當真就是親人一般的。
何老孃說到何家一家子來帝都的事兒也是滿面歡喜,笑道,“老嫂子一來,以後也有個說話的去處。”
沈氏稱是,道,“這一家子,還就得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