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逐漸化為完整的人形,他的身影貼在牆上,像是張粘在壁上的紙,上師走到他的身邊,取出白色的瓷瓶。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瓷瓶泛出淡白色的光,將影子逐漸吸了進去,“壞人會向他要報復的人說‘不要按’嗎?”
原來,上師知道所有的事情。
就連那極其微小的細節,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白光中,鬼臉的陰氣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陽光似的笑容。
“命運總是站在對他溫柔的人這邊。”
在白光中,我聽到了耀明覆誦著姐姐告訴他的話語。
那是個十幾歲的初中生,心裡頭對未來,以及人世天真的看法。
當晚我從床上醒來,時間是凌晨四點半,是被姐姐搖醒的。
“你看你看。”
“看什麼啊?你該不會又要出門了吧?”
我揉了揉眼睛,覺得全身都好痛,好累,好像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
我知道我又再度從夜世界中回來,而且是在自己家中。
只是,這是個最近被噩夢困擾的我難得的祥和的夢境。
“好奇怪噢,我所有的表都停住了。”
“什麼表?”
我還在昏迷而且意識不清的狀態中。
“我的表啦,你看!”
姐姐開啟了她所蒐集的手錶盒,十幾隻手表整整齊齊地擺在盒子中。
它們的時間全部停住了,都在凌晨四點三十分。
不對,不是在凌晨四點三十分,我看到了它上面標示的時間,二十四時制的電子錶上清楚地標示著“十六點三十分”,這隻表是在夜世界中的“白天”停住的。
“那個……姐。”我問姐姐,“你剛剛有做奇怪的夢嗎?”
“沒有耶,怎麼了?”
“那你記不記得,”我試探性地問下去,“你有個初中同學,叫作張羽揚?”
“沒有啊,什麼初中同學,你怪怪的噢。”
“哪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這名字,大概是我的同學吧。”
“做夢夢到喜歡的人啦?”
“最好是啦!”
姐姐大概已經完全忘記了,或者是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了。
這樣也好,屬於這件事的記憶,由我來儲存就好。
十四
後來有關這件事情的記憶,幾乎都已經被消除。
還是有些人似乎記得,記得或不記得,我想也是種緣分,至少,茹她們都遺忘了這些事,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
我覺得我的父親記得這件事,那件事後的第二天,我看見他在偷偷地翻著中學時代的畢業紀念冊,像是在回想某些事情,有時候我會想,這件發生過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還是我爸爸刻意不提起。
事件發生後,我也曾經坐了一天的車,循著原路去找聖德上師,跋涉了長長的山路,就是找不到聖德上師,在盤根錯節的林間繞了好幾個圈子。
“佩珊,我帶你去個地方。”
某天下午,爸爸突然跟我這麼說,我才稍稍地理解了我不知道的某些事。
我們去了李耀明的墓,是座很寧靜的墓園,在群山環繞之間。
在耀明的墓石上面,我們放上了鮮花,爸爸才跟我說起一段往事。
“耀明他雖然對人很好,也很體貼,可是隻要遇到讓他失敗,別人做得比他更好的事情,他就會很生氣,記得有次好像是家政課,大家要煎鰻魚,耀明他把整條魚給燒焦了,他旁邊的女生卻只將魚一丟,輕輕鬆鬆地就做好了。”
“人並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好的啊。”
“耀明他不知道這點,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最好的,所以那個時候,他跟我們私底下抱怨了好多那個女生的事情,說她功課不好啦,會煎魚算什麼,憑什麼得到老師的誇獎,當時我們看到了另一面的他,只是這一面很少顯露出來,因為他並不是平凡人,幾乎所有的時候他都成功,且遠遠超越眾人。”
“嗯……”
“我想,這樣的人和小靜,也是有點緣分,知道小靜身上發生那些事,我並不覺得生氣,因為小靜那段時間,臉上也充滿了笑容,那樣就足夠了。”
“我也知道,所以,我才願意陪著爸爸,給這位叔叔獻花。”
“之所以帶小珊你來這裡的原因,是耀明昨晚託夢給我,他的身邊跟著個女學生模樣打扮的人,他們交代我,要讓你來看看這裡,另外也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