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向度從一個人的自我向外延展到遠處、“彼處”和未來,三維的抽象體系其實是一個機械的表徵,而不是生命的事實。透過深度經驗,感覺被擴充套件到世界中。我們已經看到,生命中的方向性帶有不可逆性的徽標,在我們想要感覺深度——這深度在世界中也是單向度的,就是說,是從我們自己向外延展,而不會從地平線向裡延展——的本能傾向中,時間具有這同樣的標記。人和動物的身體靈活性就是在這個意義上而言的。我們向前運動——朝著未來,每向前一步就不僅是向著我們的目標而且是向著我們的老年邁進了一步——我們覺得,每一次向後看一眼,看到的就是已成為過去、已成為歷史的東西。
如果我們可以把被理解物的基本形式亦即因果律描述成是僵化了的命運,那我們也可以同樣地把空間深度說成是僵化了的時間。不僅人,甚至連動物都感覺得到命運在周圍發揮作用,他透過摸一摸、看一看、聽一聽、聞一聞這樣的活動來感知,並且在他的極其仔細的審察下,那活動變得僵化了,變成了因果性的。我們感覺到春天正在臨近,我們事先就能感覺到春天的風景如何在我們周圍舒展;但是,我們認識到地球在公轉的時候還自轉,春天的綿延期就在於九十個這樣的地球運轉,或九十天。時間產生空間,但空間消滅時間。
如果康德更準確一些,他就不會說“兩種知覺形式”,而是會稱時間是知覺的形式,而空間是被感知物的形式;這樣,他就可能會明白這兩者的聯絡。邏輯學家、數學家或科學家在絞盡腦汁的時刻只知道既成之物——經由他們的思考行為,它已經變得與單個的事件毫無關聯;只知道真正系統化的空間——在那裡,一切都具有可數學地表達的“綿延”的性質。但是,正是這一點向我們指示了空間何以始終是“生成的”。當我們的感官凝注著遙遠的距離的時候,那距離就彷彿在我們的周圍漂浮不定,可是,當我們感到驚愕時,那犀利的眼睛就會看到有一個嚴密而僵硬的空間。這個空間就在那裡;其本身就是它存在的原則,它外在於時間,與時間無關,也與生命無關。在它裡面,綿延期,消逝的時間的片斷,是作為事物的一個已知屬性而存在著。由於我們對於自己作為這空間中的一種存在太瞭解了,因此我們知道,我們也有一定的壽命和一個極限,我們的鐘表中那運轉不息的指標,就在不停地提醒著我們這一點。但是,僵硬的空間本身也是暫時的——只要我們的理智的張力一告鬆懈,它便從我們周圍世界的多姿多彩的形式中消失了——所以,它也是最基本、最有力的象徵的一種符號和象徵,也就是說,是生命本身的一種符號和象徵。
孩子與成|人之間的區別,便在於後者對深度有一種不自覺的和無條件的體認,這體認強有力地支配著其對基本事件的意識(與此同時的是內在生命的覺醒)。孩子所缺乏的是對深度的象徵性體驗,他只能感覺到外部世界中的月亮,還不知道那東西的意義,但是,像原始人的心靈一樣,他在夢一般的感覺連續體中慢慢甦醒。當然,孩子並不是沒有廣延物、尤其是十分簡單的廣延物的經驗,而是沒有世界知覺;他能感覺到距離,但他的心靈還不會和距離進行對話。隨著心靈的覺醒,方向也首先獲得了活生生的表現——古典的表現在於牢牢地依附於就近的和當下的事物,而排除距離和未來;浮士德式的表現在於有方向的能量,眼睛只看著最遠的地平線;中國式的表現在於自由地到處漫遊,不過是朝向某個目標;埃及式的表現在於一旦進入那道路就果斷地封道。因此,命運觀念在每一種生命軌跡中都有體現。只是由於它,我們才成為某一特殊文化的一員,該文化的成員都是透過一種共同的世界感以及由此而來一種共同的世界形式而聯絡在一起的。一種深刻的同一性在某一文化的名義下把心靈的覺醒,以及由此而形成的明確的生存,跟它對距離和時間的突然體認和它經由廣延的象徵而誕生的外部世界,結合在一起;從此以後,這個象徵是且永遠是那種生命的原始象徵(prime symbol),它賦予那生命特殊的風格和歷史的形式,使其內在的可能性在其中逐步地得以實現。廣延的特定的原始象徵是從特定的方向性中產生出來的,就是,對於古典世界觀而言,這原始象徵即為就近的、嚴格地限定的、自足的實體(Body);對於西方的世界觀而言,這原始象徵即為無限廣袤的、無限豐富的三維空間;對於阿拉伯世界觀而言,這原始象徵便是作為一個洞|穴(Cavern)的世界。在這裡,一個古老的哲學問題消融於無:世界的這種原始形式是天生的,因為它是我們的生命作為一個整體所表現的那種文化的心靈的